趙泠居然不看她送給他的紙團?!
趙子寒,你最近過分猖狂了些,就不怕我真的喜歡上別人嗎?就不怕我心灰意冷,看上別的男子嗎?就不怕別的男子趁機待我好嗎?就不怕我……哭死了嗎?
於是乎,吳之筱連朝食都顧不上,一大清早就對著趙泠的內院朗聲讀律法,第十二卷 十二條讀得最大聲,還特地重複了好幾遍,讓他清楚他自己的身份,努力盡到他的責任。
念完這段律法之後,吳之筱尤覺不足,還添上一段卓文君與司馬相如訣別時的詩《白頭吟》:「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斗酒會,明日溝水頭。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之後,她又咿咿呀呀唱了一段江南小調《閨門怨婦》:「小娘子年方二八,貌若春日俊俏花兒,尋得良緣過了門,哪料得君無意啊妾心冷……」
可憐她吳之筱與趙泠成婚以來,一日不曾享受過夫君的體貼照顧,反而被他的疏離氣成這般。念及此處,她口中的小調唱得更哀怨了:「君心似流水吶,妾是那落花,流水無情啊落花遍地撒……」
一牆之隔,正在用朝食的趙泠聽她念的律法,吟誦的詩句和唱的江南小調,神色不改,仍舊是那副「君無意」的淡淡模樣。
「西風颯颯過,無處可為家……君心似流水吶,妾是那落花……」
他不動聲色,斂起寬袖,靜靜地夾起桌上白瓷碟里一塊魚肉入口,細細咀嚼這無味的肉塊,順道將吳之筱的聲音一併吃吞入腹,舌尖因而多了一點點青梅的酸甜滋味,可口可愛又可憐。
坐在他對面的趙潛也聽到吳之筱唱的哀怨小調兒了,越聽越覺得自己這個弟弟混蛋。
他絮絮叨叨地勸趙泠道:「人家一個女孩子家都這麼主動吸引你的注意了,你又何苦冷著臉不理會人家?倔是可以倔的,可別這麼倔,這都多少天了,你也不說主動去緩和緩和,只顧著自己生悶氣。你當你是誰?人家阿筱好好一個女孩子家,也不是偏要賴著你的,現如今她喜歡你,才這般對你,若她有一日棄了你,那是再也不會回頭了的。」
趙泠不答話,眼眸沉了沉,撂下筷子,走出屋內,站在廊下往隔壁看了看。只見吳之筱坐在廊下,身上松松垮垮攏著一件對襟青色披風,長發未來得及梳攏,隨秋風四處飄揚。還撇著一隻僵直的腿,身殘志堅地迎著冷風扯著嗓子,又因太過用力而漲紅了臉,嗆得她直咳嗽。
「殺千刀的趙子寒……咳咳咳……我還沒這麼憋屈過,他肯定是看到了又塞了回去裝作沒看到!我都提醒得這麼明顯了,他居然無動於衷?」
吳之筱心口起起伏伏,眸中殺意甚深,暗暗地將趙泠從頭到尾罵了個遍,「趙子寒這廝,太會氣人了!草!有朝一日,我定要報今日之仇……咳咳咳……他娘的嗓子都喊啞了。」
「墜珠,勞煩你給我倒一盞清茶來!」吳之筱往屋裡邊高聲喚道:「給我偷偷加點兒蜜漬櫻桃果子。」
這個「偷偷」也是太過招搖了些,喊得整個內院的人都聽到了,最後當然是沒能喝到添了蜜漬櫻桃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