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三年而已,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她不禁在心裡暗嘆道,並想起趙子寒來,自己欠了他的那三年,他是如何過的呢?
她不知道。
「你願意住在府里那便住吧,你兄長過兩日從均南郡那回來看你,你幫著阿璃逃婚的事,阿娘終究是老了,已不想再和你們計較,但你兄長脾氣又倔又直,你和阿璃好生同他說幾句,給他一個台階下,興許就緩和了。」
「你兄長這三年來過得不怎麼好,朝中有趙子淵處處掣肘,朝外此前的故交也漸漸疏離了,回家後,你和阿璃都不在,他難免心生感傷,身如墜冰,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致來。」
「如今你和阿璃回家來,他表面上對你們再怎麼不滿,心裡也是高興的,你莫要同他置氣。」
阿娘的聲音緩緩流淌在這深深夜色里,讓吳之筱忽覺自己在阿娘眼裡已是大人了。阿娘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用嚴厲的口吻呵斥著她,教訓著她了。
父親吳國公去世後,兄長在朝中的處境並不好,此前與吳國公交好的一些人被貶謫的貶謫,被外放的外放,剩下的也漸漸不與吳府來往了。門庭冷落倒也罷了,官家還屢次對兄長發難,藉故將他調到祖籍均南郡去。
阿娘同她說這些,也是因她已走上了仕途,覺得她應當知道府中難處。
「女兒知道。」
吳之筱也不若以前那般,聽過阿娘的教訓後,調皮地吐個舌頭就跑,而是低聲回她,女兒謹遵教誨,女兒知道。
阿娘將吳之筱送到她小院門口,站在院門前的花廊下,說道:「官家讓你回來養兩天的身子,你就養兩天,不要到處亂跑,省得讓旁人看見說你裝病。」
「我沒裝。」吳之筱摸了摸肚子,眉頭皺著,說道:「我真的在殿上吐了。」
「你還說呢?」阿娘拍了拍她灰撲撲的深青襴袍,道:「幸得官家沒追究你殿前失儀,否則你今日回盛都,今晚就得連夜卷包袱逃出城門了。」嗔怪地看她一眼,輕斥道:「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
吳之筱笑了笑,躬身道:「女兒謹遵教誨,下次一定注意!」
「好了,墜珠應當替你收拾好了屋子,你早些睡下,明日不必早起。」阿娘撫平她的衣襟領口,道:「夜裡還是涼的,別亂踢褥子,知道嗎?」
「女兒知道的。」吳之筱躬了躬身,道:「阿娘也要早些安睡。」
阿娘卻搖頭,說道:「人漸老,睡不了這麼多了,一日能睡足三個時辰就算是好的了。」
吳之筱笑道:「那我替阿娘多睡幾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