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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玉管羊毫筆很少見到面色如此嚴肅的吳少卿,她面對那一具具冰冷屍體時,都未曾有過這般的幽寒肅穆。今日她的眼神里格外的執著,任何人都不可撼動。

竇寺卿怫然作色,手上狠折玉管羊毫筆:「吳之筱,大理寺不是你對付左相的那把利刃。此案若涉及朝中官員,自有御史台出面,若涉及刑獄之案,自然有刑部出面,無需大理寺站出來當靶心得罪人!」

玉管羊毫筆覺得自己快要被折斷了,啊啊啊,救命啊,頭禿了,腰也快斷了,死無全屍,慘啊慘啊!

吳少卿暗暗掰開竇寺卿折筆的手,救出那玉管羊毫禿毛筆,說道:「竇寺卿,你所憂慮之事在下清楚,只是……我有什麼辦法!鳴冤鼓已經敲了,案子也已經立了,這個案子在盛都已人盡皆知,總得給百姓一個交代吧?」說著說著,就一面抬袖抹淚一面抬起淚眼看向竇寺卿,道:「我不過是初來乍到的少卿,我能得罪誰?我敢得罪誰?可事情已經推到我面前了,我只能……硬扛下來了。」

吳少卿居然哭了!哭了!雙眸紅紅,梨花帶雨,一滴一滴,吧嗒吧嗒滴落在執筆的手上,濺起淚花灑在玉管羊毫禿毛筆上。

玉管羊毫禿毛筆甚是驚震:她不敢得罪人誰敢得罪人?作為她手中的一支筆,她筆下字字句句都針對工部、兵部甚至是聖上,明明很敢啊!嘖嘖嘖,此人心計頗深。

她眼睛一紅一哭,連竇寺卿也惶然無措起來,聲音不由得壓低了些,道:「你若不想毀了大理寺,就把你這些復驗狀給改了!什麼疑似他殺,什麼生前傷,死後傷的,統統給改了!那場礦難,只能是意外!聽清楚了嗎?」

「我不會改……」吳少卿一抽一噎,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攥緊手中的玉管羊毫禿毛筆,十分為難道:「竇寺卿,我沒學過這個,國子監的先生們都不教這個的。」

「你……」竇寺卿登時氣結道:「難不成還要本官替你改?」

「這是違律的吧?要被杖責的。」

吳少卿眼睛瞟向書案上的《斷獄律》,再故作怯怯地看向竇寺卿,意思明顯:這本律法中明文記載了謄寫驗屍狀不得刪改錯漏,更不得他人代筆,違者杖一百一。

竇寺卿此時方稍稍悟過來,吳之筱這是在敷衍糊弄她,不再同她多言,只冷聲道:「吳之筱,這三天你就待在大理寺改復驗狀,什麼時候改好了,什麼時候從這裡出去!」腳下踏出籤押房門時,還厲聲道:「還有,休想開堂審案!」

「是。」吳少卿擱下玉管羊毫筆於筆山上,起身對著竇寺卿出門的背影躬身作揖,道:「竇寺卿且慢走。」

竇寺卿甩袖暴走,恨不得趕緊離開這籤押房。

「呼……總算打發走了。」

吳之筱隨意躺在紅木靠背椅上,手裡轉著玉管羊毫筆時,發現手上這支筆被自己用得禿了毛,嘆一聲事多費筆,就將它丟到桌角去吃灰去了。

大理寺少卿籤押房中一支玉管羊毫筆,廢於貞和十五年四月六日。

入夜,不冷,不燥,不熱,能聽到夜裡蛙鳴的聲音,是夏日來臨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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