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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人類的「特殊」二字,是一條不可逾越的溝壑。
在特殊人類正式進入人們視野的那段歲月里,凡是出現任何古怪事情,總要懷疑到他們頭頂上去。
村中發生了瘟疫,那一定是半喪屍化人類做的壞事。
暴風雨導致山體崩塌,那一定是地底人挖鬆了地面。
有颱風海嘯導致農田被淹,那一定是海童觸怒了海神。
雪暴封山,人畜凍死,必須要殺幾個雪人來祭祀山川,否則風雪不能停息。
城內瘋狗咬傷咬死了人,肯定是狼人作祟,畢竟狼和狗看起來不都差不多嗎?
「特殊」成了原罪。
與生俱來的血脈和咬牙忍受的痛苦,成為被審判的根源。
而讓這一切得到改變的原因是哨兵嚮導。他們外表上與普通人類毫無區別,進入權力層之後,「特殊人類」終於成為被正式看待的部分,而不是僅僅被當作被研究的課題。
人們開始漸漸明白一件事:「他們」和「我們」,都是同一種生物。
關鍵詞不是「特殊」,而是「人類」。
「《特殊人類權益保護法》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頒布的,這份文件是對保護法里刑罪相關內容的一個補充。我也是翻看資料才知道,原來只要是特殊人類,就真的有可能莫名其妙地被潑污水。」白小園說,「雖然現在大家的生活狀態都有很大改善,但是歧視還是存在的,不過變得更加隱蔽了,比如彭湖當時在普通醫院裡發生的事情。總而言之,為了避免誤傷,這個規定很嚴格。蔡明月是一個嚮導,如果我們想調查她,必須要取得危機辦和特管委的許可。」
唐錯坐在一旁,慢吞吞說:「跟特管委打交道啊……」
特管委,全稱為特殊人類管理委員會,是特殊人類的最高權力機關。它管理著危機辦,當初秦雙雙調離、高天月空降,全是特管委的安排。
「另外我還查到,蔡明月的兒子蔡易現在是特管委的副秘書長。」白小園補充。
辦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秦戈先開了口:「你說的第二個問題是指蔡易,還是指沒有確切證據?」
見白小園沒有回答,秦戈正色道:「無論蔡明月的兒子是什麼職位,在我這裡都不是問題。」
這句話就像定心丸,白小園鬆了一口氣。
「問題是證據。」她說,「我們什麼都沒有,彭湖所說的場景也沒辦法查證。」
彭湖給出的證詞雖然讓他們發現了蔡明月的存在,但是蔡明月個人卻沒有跟任何可疑事件牽扯過。他們沒有調查蔡明月的理由。
白小園拿出了彭湖當日的自述報告。
「唯一可以用的就是彭湖這一份報告。」白小園看著秦戈,「彭湖自稱『海域』有問題,但他不是精神調劑師,這種判斷沒什麼效力。如果秦戈能夠開出確定彭湖『海域』異常的診斷書,我們就能以這個不正常作為理由,申請對彭湖展開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