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蔣笑川去參加同學聚會,秦戈便乾脆跑到了謝子京家裡。謝子京回到家已經過了八點,兩人稀里嘩啦吃了一頓外賣,開始感嘆生活不易。
謝子京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他和秦戈都躺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攤開雙手雙腳,愣愣地發呆。
「我們找時間再去爬山吧。」他說,「我和獅子都很想跑一跑。」
秦戈點頭:「估計中考出成績之後我弟就會回家了,接下來要填志願,需要監護人簽字。」
謝子京攬著他肩膀,兩人交換了一個長吻。兔子從秦戈身上躍出,落入謝子京的懷中。謝子京撫摸它的毛髮,微微笑了。
秦戈打算趁今天有空再進謝子京的「海域」看看。他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讓謝子京被摧毀過的「海域」恢復正常的方法。
海域裡並無什麼顯著的變化,除了房間中張貼的海報變得越來越露骨。秦戈看著海報上的自己,心想原來謝子京腦子裡成日想的都是這種事情。
他也並不討厭。實際上,還有些兒沉迷其中。只是有時候不好意思跟謝子京直白地表達,謝子京是那種一拿捏到秦戈什麼弱點就立刻欣喜若狂的性子,要是被他知道秦戈的想法,只怕會比現在更變本加厲。秦戈心想,縱慾要適度。
穿過衣櫃之後的通路踏入房間外部,秦戈看到了站在廢墟之上的人影。
謝子京的自我意識仍舊穿著校服,在從不斷絕的雨水裡眺望遠處發光的地方。秦戈踏過腥臭的積水,漸漸靠近了他。
「這個廢墟之前像是一座城市。」18歲的謝子京說,「我很好奇它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房梁與磚塊成了舊日形象僅剩的印記。但如果是一座城市……秦戈心想,他大概可以猜到會是什麼地方。
是謝子京的家,是那座安靜閒適,春夏之交滿城開著各色月季的城市。他爬上了廢墟,與18歲的謝子京肩並肩站著。遠處微微發光地方遙不可及,它像是某個明明公開著但不可以接近的秘密,謝子京碰不到。或者說,不敢碰。
少年模樣的謝子京指指自己的腦袋:「他自己懷疑過,之所以當天什麼都想不起來,是不是因為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秦戈立刻說:「不會的。」
謝子京聳聳肩:「誰知道呢?只有這個可能性是最大的。」
秦戈:「……這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還是有人告訴他的?」
謝子京轉頭看秦戈,眼神有些詫異。沉默片刻之後他笑了:「好吧,我不知道。但我聽到了一些聲音……不是我自己的聲音。那些聲音就是這樣說的……你有罪,你是負罪生活的人,你從災難和惡中誕生,所以你也只能享用災難和惡。不要跟人隨便交談,不能過得太高興,你要時刻記住自己是殘缺的,噁心的,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