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醒敲敲桌面,說:「將軍不必自謙,上庸此計、可名垂青史,齊名涼州坑殺。」
丑將軍擺手道:「涼州坑殺,那是惡名。三十萬戰俘一應流沙坑之。上庸之戰,此為小戰怡情。」
「三十萬張口,誰養得起。三十萬軍士,誰放的起。依我看,涼州坑殺,實屬逼不得已。算不上什麼惡名。」
丑將軍道:「然而,常將軍卻因此事被餵鴆酒。」
卜醒說:「那是周天子傻。大周朝玉面將軍常歌,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不僅用兵詭沒,更是忠勇異常。如此良將,竟因諸侯諫言,親手毒死。你看,這不常歌才去不久,司徒篡權,連這大周朝都被掀了個天翻地覆。」
丑將軍平靜道:「大周朝,沒了常歌,確是不行。」
卜醒將他一拍,說:「咱們益州,沒了你這位丑將軍,也是不行。」
丑將軍不依不饒:「十匹。」
卜醒啞然失笑:「你還記著這茬。」
「那匹是我摯愛。」
「摯愛已亡,再要十匹又有何用。」卜醒說。
丑將軍點了點頭:「那就二十。」
卜醒急忙投降:「十匹,十匹。怕了你了。」
丑將軍立即問道:「世子想要何時動手?」
「越快越好。」卜醒答道。
丑將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邁出門去。
*
益州。
巴蜀之地的精緻與秦嶺漢中的磅礴全然不同,錦官城裡鱗次櫛比、夜市千燈。就連宮城中都飄著淡淡的茶香。
一位白衣書生打扮的人憑窗聽雨,坐在書案前,他面若白玉、眉間留著淡淡的憂愁思慮,長睫翩然。此人臨風之姿,倒別有一種出塵淡漠的氣質。
他正是此次荊州派遣出使益州、被破軍一舉拿下的山河先生。
山河先生案上一壺清酒、一副益州全圖。一路上他自巴東入蜀,蜀道之難著實讓其感嘆。
兩國相戰亦不殺使臣,雖然現下山河先生已被拿下,軟禁起來,但依舊是座上賓待遇。
案頭的殘燭閃了閃。
山河先生坐直了身子,直言道:「山河在此,明取即可,何須暗殺。」
一黑衣青年自山河先生身後的暗影中走出。
正是益州戰神丑將軍,花名黑風魅。
他手中把著一把短刀,冷笑道:「我竟不識,閣下居然就是隱世睿鳳,山河先生。」
山河先生抬眼細細看了這黑衣青年一眼,是常歌。
居然是常歌。真的是常歌。
山河先生眸中的一絲欣喜被他迅速掩蓋。他淡然道:「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