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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智順冷笑道:「建平失守,直取夷陵,到時候,我們還有沒有命給梅相怪罪都是個問題。」

李守正憤而拍腿:「為何只帶三萬兵馬,如此進退兩難!唉!!」

「從今日起,這沉沙戟便屬於你了。」父親低低地說,將一柄閃著寒光的長戟交予常歌,「好好待她。」

常歌接過這杆歷屬過眾多常家將領的天威利器。她斂了殺戮之氣,沉靜地躺在在常歌手中,戟身閃著寒霜色彩,卻被祠堂燭火染了些跳動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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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今日為何傳戟?」常歌問道。

父親長嘆一聲,右手仍依依不捨地摸著沉沙戟的戟身,緩緩說道:「常歌,你記住。以後,你的歸屬是邊疆、是風沙,是狂歌戰場、是戰鼓崢嶸。戰死疆場,是一位將士,最得體的死法。」

常歌似懂非懂地望著他。身後是霜寒的夜。鵝毛的雪。

次日。常歌再次醒來之時,便再沒有了父親。

他的父親,跪在祠堂正中,面對著常家數位列祖列宗,一如之前數位常家將一般,服毒自戕。

☆、三擒

常歌在這糾結而痛苦的夢中,回想起了長安的淚和痛、回想起了涼州的風和沙,亦想起了陰晴不定的王。

他好似身處長安城冰冷的天牢之中,回到了被王按住、灌下毒酒的那天;又好似烈火焚心,回到了地牢之中,被王拿著烙鐵燙傷那天。

他漠然看著流沙坑中震天的吶喊和叫罵聲,想起其中厲聲一句「你不得好死!」

還有漢中魏軍的嗤笑——「祝政早已死了個乾淨」。

唾罵冷笑席捲著常歌,他沉沉地墮入長安的甬道,耳邊儘是祝政的「別再回來」。冰冷的鐐銬鎖著他,他躺在上庸的懸崖,瑟瑟的秋風嗚嗚刮著,他緊緊貼著石壁,指尖摳著岩峭,下面便是萬丈深淵、如履薄冰。

忽然,常歌全身有如失重墜落一般震動,猛地被痛感從窒息的夢境中拉回,熟悉的灼燒痛感啃著他的肩膀、噬著他的筋骨。

常歌驟然睜開眼睛。

是燒紅了的懷仁劍,祝政正拿著劍身正貼在自己肩頭巨箭留下的傷口上。他忍住巨大的心肺剜疼,猛地推了他一把,卻虛虛的毫無勁力。

「你……滾!」常歌喘著粗氣,用盡全身的餘力,卻只吐出了兩個不連續的氣音。

他躺在榻上,豆大的汗珠洇濕了髮絲。痛楚和悲傷奪了他面上的血色,他想摳緊床沿來克制情緒,卻發現整個右手都腫脹麻木、難以自控。

祝政被他推了一把,只低著頭,收了手中的懷仁劍:「你還冷麼?」

常歌虛弱地躺在榻上,緩緩別開了臉,不想回答、再也不想看到祝政一眼。這一動,讓他全身又如剜骨剔筋一般疼痛,巨大的痛楚由右肩綻開,直湧入心臟,又肆虐至全身。

一陣寒冷一陣熾熱交替襲來。常歌被這冷熱交錯折磨的忽而全身顫抖、忽而血脈奔騰。

這回,自己可能真的快死了。

有人輕輕推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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