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政散著青絲一身白衣倚在榻上,泣訴美目直盯著常歌,全身的風雅情致。
常歌心想:他的王怎麼生的這個模樣。
此前祝政最厭惡他人誇他容姿甚美,聽到了必會甩臉子。甚至因為這個原因,不願過多拋頭露面。但其實……真的很美,是攝人心魄的美,讓人甘願為他出生入死的美。
常歌的眼前沒了之前那個陰晴不定的王,沒了那個會摔呈表、會陰著臉逼視朝臣的周天子。恍然之間,常歌只以為,他只是誰的倜儻情郎。
他不再是王。
他不再是王,便不會再有「君臣有別」,亦不會再摻雜朝堂角力。
想到這一點,常歌心中好似忽然卸下了什麼重負一般,內心反而小小地鼓譟了起來。他壓著內心的躁動,小聲反駁道:
「今日是見你有傷,否則……我定要踹你八百腳。」
祝政左手握了常歌的右手,溫柔說道:「那就八百零一腳。」
常歌沒搭理他。手上換藥的動作卻輕了些許。見祝政不住擰著眉頭,他方才低聲問道:「還疼麼?」
祝政蹙著眉尖說:「疼,蠱毒蟲很疼,但將軍親手剖的不疼。」
常歌當下領悟祝政又在調笑,背過身去不願理他:「真該疼死你,才好了一點就沒個正形。」
祝政忽然說道:「荊州朝堂之上,除了梅相,我時常是四面楚歌。不僅如此,世子還疑心我,百般刁難試探。滇南巫蠱之地,他刻意派我一人深入來說和。果不其然,在滇南又中了蠱毒蟲,我遠在這滇南之地,險些慘死他鄉。」
常歌見他說的動容,想是在荊州也受了不少委屈,拍了拍他,寬慰道。「此前你多在廟堂之上,未曾來過這些蠻荒地方、也不曾見過這些巫蠱之事,以後切記,千萬不要大意,也儘量少些來滇南。」
祝政立即裝作可憐兮兮地繼續說:「倘若是有人同在荊州,和我一道共成大業,想必類似事情也不至於孤身一人、身如浮萍。」
常歌當即明白過來他上面一番話的言外之意,當即表明所思所想:「益州主公世子待我不錯,卜醒更是再生之恩,我實在無法離了益州投奔他處。」
祝政的眼神黯淡下去,並未答話。
常歌轉念一想,問:「不如你隨我一道回了益州,如何?反正卜醒你也早已相熟,這次新野合作也算友好,要不就乾脆借著此次聯手,隨我回益州吧。」
祝政望著他,緩緩搖了搖頭。
常歌頗有些不解道:「益州公賢明、世子為人正直爽朗,益州平安和樂、休養生息;反而荊州公昏庸、世子暴戾無常,荊州魚米之鄉,被他治的毫無富庶景象。此二者,若要選一為主,擇荊州公還不如轉投益州。」
「你來益州,我一定好好同杜相、主公舉薦,主公愛才,此前你出使益州,已展宏才大略,定會歡迎你留下的。」常歌說著,邊一臉真誠地看向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