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一面與這陡然耍起流氓的人鬥著,心中卻有一隅冒出了些古怪的想法:原來祝政的懷抱是這種感受。祝政帶著一種清冽的香,像林間的清泉、又像荷尖初露。常歌伏在他心口,周身儘是這令他心悸又令他心悅的味道。
祝政終於收了些力道。趁著他愣神的片刻,常歌立即將他一推,坐起了身,半是驚訝半是嗔怒地說:
「你神志還清楚麼?知道我是誰麼?」
「知道。」祝政毫不猶豫地答:「你是常歌,你是我大周的玉面將軍,常歌。」
這本不是個問句。誰料祝政毫不猶豫地答了,反而臊的他有些說不下去。
為所欲為。常歌看著眼前的祝政,他還是同以前一樣,為所欲為。常歌馳騁千里,水都沒顧著喝一口得來了這極遠之地,掏心掏肺的對他好、為他刮骨療毒。結果等來了這沒由頭的輕薄舉動。
「上一次是一時衝動,這次不是。」祝政想說:這次他完全清醒。
常歌問道:「上一次?」
常歌倒沒想過祝政是個什麼坐懷不亂、片葉不沾身之人,那是和尚,不是王上。只是他陡然承認此前的經歷,讓常歌莫名其妙地躥出無名火來。
祝政自知失言,二人一時瞪眼,氣氛尷尬。
常歌本帶著心頭的一簇悶火,想找祝政理論幾句,然而他想了想,無論是「和誰」還是「何時」都問不出口。這事兒,說起來也與常歌無關。
他打算饒過祝政這一遭,權當被貓舔了一口,抬腳便要走。
「將軍別走。」祝政喚他,常歌止了步子。
祝政看著他氣的緊繃的肩,在心中思索著:方才一時沒忍住,這下是不是真惹火了這塊爆炭。
他得給這塊爆炭滅滅火。
祝政換了語氣,低聲賣慘:「將軍昨日下刀太狠,拉得先生現在都疼。」
常歌訝然。他想起昨日裡祝政胳膊上的傷口,又想起鬱林一役時自己左臂上留下的刮骨療毒傷痕。若說不疼,是假的。
祝政仔細觀察著他的反應,似乎有些轉圜餘地,於是接著輕聲說:「傷口還在,將軍卻不管了……」
聽他出言攀扯自己,常歌立即回身,幾步上前,轉而將祝政左手衣袖一拉,猛地將他小臂上紮好的繃帶結拆開。祝政昨日才定下來不再吃痛的左臂,這下又開始辣辣地疼。
常歌終於用疼阻了他的輕浮意思,沒好氣地說:「換藥!」
祝政輕嘆口氣:「將軍爆炭脾氣,虐待傷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