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斜風寒雨霎時吹入殿中,連滅了好幾盞宮燈。緊接著便是一個閃電,照得江陵宮城一片慘白。
世子池日盛勃然大怒,將手中的金玉酒樽一擲,怒喝:「何方令兵!沒長眼色麼!」一眾樂伎旋即被嚇得斂聲屏息,殿內縈繞的樂聲霎時驟停。
好似配合世子的怒氣一般,一聲驚雷,撼動了整個宮城。
「報、報……夷陵失了……夷陵失了啊!」令兵拼死說完這句,還沒在殿門滾動幾下,便沒氣了。
殿上還簇著歌舞樂伎,但個個臉上木木的,體會不到「夷陵失了」是何種後果。
殿門衛士旋即查看了他的脈搏,匯報導:「稟報世子,此人身負重傷,已沒氣了。」
——夷陵……失了?
「報——武陵告急、零陵告急!!」
似乎又有一名令兵直奔而來,然而他說了些什麼,池日盛早已無力在聽。他有些愕然地坐在殿中,望著眼前的木然舞姬、倒地令兵,仿佛這一切,只是一場巨大的鬧劇。
他愣愣地看向一旁的衛將軍程見賢,似乎指望他能拿出個什麼主意。
殿外冬雨下的急,仿佛要砸破宮城的瓦一般。片刻之間,殿上之人面面相覷,殘燭擾動,照得每個人面上都是一片陰鬱。
「薨了!主公薨了!」
不知是哪個不莊重的小太監,尖尖的嗓音劃破了江陵宮城的寂。
世子池日盛有些難以置信地緩慢起身,拖著沉重的步子往殿外走去。
風狂雨橫,肅穆的宮城只能無言接受著冬雨的肆虐沖刷。
閣樓無言,數聲寒鍾穿風過雨,震懾了池日盛的心。
他仰頭,這時才發現——
黑雲滾滾,幾欲要壓破江陵宮城。狂風冷雨,終於將方才一身暖酒溫香氣息的池日盛吹了個清醒。
漆黑的夜中,有一蒼老身影。老人拄著拐杖、咳嗽連連,卻一刻也不敢耽誤。他身後跟著尚書令劉世清。劉世清只急急跟著,為老人撐著油紙傘。
「混帳!混帳!」
老丞相梅和察極力邁著步子,順著殿前石階向他走來。他喘著粗氣,好似在風雨中快步走過這一段路程,已耗費了全部的氣力。
還有三階就能上殿,梅和察看著一臉呆滯的池日盛,氣的全身發抖,滿眼都是憤恨和怒氣。
「你……!」
未及開口,他怒火攻心,一口鮮血正吐在池日盛身前。
大雨迅速沖刷了老臣吐在殿前的一腔熱血,將其化作縷縷血絲,倏忽便被冬日的寒雨溶了、再也不見。
「孽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