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
等了又等,如歌依舊靜默地躺著,面色蒼白。
祝政緩緩搭了常歌的肩,低聲說:「入土為安吧。」
常歌拿起了如歌的思歸劍,系在自己腰間。他避開祝政,偷著抹了把淚,開始動手。
如歌,來生吃飽穿暖。
如歌,來生幸福安康。
如歌,來生平安喜樂。
如歌……
常歌一點一點蓋著如歌,每一捧土都含了他的祝福。如歌的今生太苦太苦,惟願來生,不再顛沛流離。
他花了許久的時間方才埋葬完畢,不知不覺淚水早已爬滿了自己的臉。他已顧不上自己的驕傲、有淚不輕彈的教誨,常歌抱著如歌墳前的那一小片木板,哭得心傷。
常歌似乎從未如此神傷,也從未流過如此之多的淚。他頭一次得知,原來痛苦之後,會有窒息鑽心之痛,仿佛這痛楚能將他一併帶走,隨著如歌一道去往來生。
他苦至不能自已之時,有人蹲下,輕輕地搭了他的左肩。
祝政溫溫的體溫自肩傳來,撫慰了他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常歌終而靜默。他輕輕將木板插在如歌墳前,站起了身。
抹開淚水,模糊的視線重歸清晰,祝政靜靜地立在身邊,一直陪著他。
常歌帶著些哽咽,低聲喚他:「祝政。」
「我在。」
常歌咬了咬下唇,問道:「你說……會是誰要害我如歌。」
祝政不語,輕聲辯解:「也許……並非刻意……」
他察覺到常歌愈發神傷,停了話頭。
常歌輕嘆一聲:「祝政,你同莊盈要好。切記委她查此淬花毒一事。我……倘若我來不及為如歌報仇,還請……請您助我完成心愿。」
祝政被他有如遺願般的一言嚇得魂飛,他抓了常歌小臂,急切道:「何出此言,我們一道查,一道為如歌報仇。」
常歌垂下眼帘,輕輕地撥開祝政的手,說:「祝政。我走了。以後,你要護好自己。」
祝政神色動容,問道:「你要去哪裡。」
常歌低下了頭:「我要……回益州請罪。」
「不可。」
常歌不再理他,回身便要走。祝政一把將他拉住。他急道:「常歌,你勿要衝動。此時回去,凶多吉少。」
常歌一把將他甩開:「劫獄之時,我早已想好。我救了你,已然愧對益州。現下你已安定,我也可放心回去請罪了。」
「你何罪之有?」
常歌皺眉,問道:「私縱囚犯,通敵叛國,這還不算大罪麼?」
「既知如此,那便別再回益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