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單膝跪在左側,祝政單膝跪在右側。
漁窗外,是平流大江,是高峽峻峰。
一行鴻雁乘風,掠過窗中江景。
祝政伸了左手,和著浩然長風,一字一頓說著自己的結盟誓詞:
「豪情崢嶸,長歌仗劍。寧我家國,定我河山。」
常歌望著他眸中堅韌的火,以自己左手握住了在祝政左手。常歌不知為何遲疑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方才開口,緩緩說:
「死生契闊……」
他只說出開頭幾字,便看到祝政陡然一震,看向他眸中,既有震撼、亦有歡欣。
常歌接著起誓:「……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句有如穿南而過的風,一舉將祝政眸中的星火燃成燎原之勢。他又驚又喜,只覺得心情要衝上天際。
祝政急問道:「你方才,說什麼?」
常歌挪了眼神:「《邶風·擊鼓》,是首戎馬之詩。」
祝政手上加了力道,幾欲要將常歌拉入自己那側:「先生說不是。」
常歌咬牙扳回了快要被祝政拉得偏倒的手,說:「歃血結盟呢,休要中斷。」
祝政這才強抑著心情,只由著他的心緒神思乘風而起,忽而順流東去,忽而馳盪天際。他心頭有壓抑不住的喜樂,亦有按捺不住的自豪。
他只想四處奔走,向天下昭告:這是他的常歌,從此之後,只是他的常歌。英姿颯爽,絕世無雙。
甚至,他看著常歌一本正經抽出短刀的模樣,都覺得格外的甘甜。
常歌手握短刀,笑道:「我要劃了,先生莫怕。」
祝政定然道:「為你,千萬刀,都值得。」
常歌低頭一笑,短刀將祝政左手小臂一划。此刀,恰巧落在祝政的噬心蠱毒疤痕之上。
些許血液,滴入了二人緊握的手下放置著的竹筒之中。
筒中滿酒,祝政的鮮血在酒中氳成了一朵赤色的花朵。
常歌再度提刀,他想了片刻,也劃在自己左臂的噬心蠱毒疤痕之上。
常歌的血滴撲入酒中,熱烈地迎向祝政方才那滴鮮血。二人俱盯著竹筒,望著二人的血迅速纏綿融合在一起。
常歌收了短刀,抽了手。祝政仍有些戀戀不捨,抽開前帶著些刻意地捏了捏。
常歌警告般瞪了他一眼,將祝政的注意力拉回至結盟之上:「僅有一杯,只得先後喝了。」
祝政頗有些惋惜地點了點頭:「若有兩杯,還能飲得合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