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清柏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看什麼看?」高瘦罵罵咧咧的,推了他一下,「進去了。」
嵇清柏沒說話,抬腳邁了進去,陸長生趕忙跟上,幾乎與嵇清柏平行。
檀章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嵇清柏的僧袍。
嵇清柏低頭,他看著檀章的臉,安撫地笑了笑:「小郎君放心。」
檀章手沒鬆開,陸長生只能緊趕慢趕地在後面跟著推。
破廟裡頭沒有佛像,兩邊杵著十八羅漢,鳴寰背對著門站在中間,聽到動靜才回過頭來。
他一隻眼上蒙著黑布,目光在晃晃燭火下不清不楚。
嵇清柏沒再上前,隔著兩三步的距離,提防著對方。
鳴寰只看了他幾眼,眼神便落到了檀章的身上,勾唇笑道:「小郎君傷好了?」
檀章之前受傷是遭人偷襲,此刻真正見到了傷他的鳴寰,神色卻有些異樣。
「你是誰?」檀章突然問道。
鳴寰挑了下眉,意有所指道:「小郎君該知道我是誰。」
嵇清柏皺著眉,不太明白他們之間在打什麼啞謎。
但剛才拖的那麼點時間已經夠了。
最先發現蹊蹺的仍是金焰熾鳳,聖妖雙目圓睜,不敢置信地看向嵇清柏,怒道:「你不要命了?!」
嵇清柏的面色蒼白,嘴角溢出了一絲血跡,他雙目赤紅,身形外貌漸漸起了變化,竟再維持不住原本的和尚模樣,周圍草寇陸陸續續像失了魂一般睡去,檀章坐在輪椅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鳴寰咬了一口舌尖,才逼著自己維持清醒,慘笑道:「你竟然不惜折損壽數引人入夢,我要是睡不過去,你豈不是白費力氣?!」
嵇清柏哪分得出神來與他爭執,一心一意催動著法力,眼看著就連站都站不穩了,突然有人從身後托住了他的腰。
嵇清柏驚駭回頭,只見陸長生一臉迷茫地看著他。
嵇清柏:「……」
陸長生極其不可思議地盯著他頭頂,大喊道:「方丈你怎麼長出頭髮來了?!」
朝夕交替,夜長夢多,嵇清柏敢在這時候冒險施法,也是仗著天時的便利,再加鳴寰之前被他在夢境中傷了元魂,聖妖雖然法力高強,但畢竟這麼短時間也沒能完全恢復,他才敢在這時殊死一搏。
鳴寰暫時強撐著沒能睡去,但誰也沒想到陸長生卻是最後清醒著的。
他看了看這個,望了望那個,腦子裡一片混亂的很。
「得先解開這繩子。」陸長生想的似乎挺明白,他隱隱意識到和尚和這獨眼男人該不是普通人,那解開捆著嵇清柏手腕的方法也一定不一般,陸長生找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鳴寰的腰上。
嵇清柏沒發現,金焰熾鳳可瞧得清清楚楚,他眼睜睜地看著這凡人走到他身邊,朝著他腰上的刀柄伸出手去。
「咔嚓」一聲,鸑鸞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