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愛人只有一個孩子,而他也已步入古稀之年,上面老人也已經去世,底下更沒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孫子。
只有萬幸。
萬幸走丟後,強撐著料理了愛人後事之後,他也萎靡的很長一段時間,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打算辭去身上的職務,甚至想剃了頭去當和尚。
後來好歹算是緩過來了,便將全身心的希望,投入了文物事業,以及大江南北的跑著,想著萬一能找到孫女,也是個盼望。
聽著張格文這麼說,陳曉白的眼淚就更是兇猛了。
她養著萬幸已經足足七年了,七年間,她對萬幸付出的,甚至遠遠地超過了萬志高。
當時家裡還窮,有什麼好吃的,有什麼好穿的,她第一個就是給萬幸的。看著小姑娘從一開始的瘦骨嶙峋,到後來終於連上能見著點胖嘟嘟的肉的時候,陳曉白心裡的激動,也簡直是勝過了任何一個人。
七年,這不是短短的七天甚至七個月。
寶丫都已經叫了她七年的媽媽,現在要把她帶走,就等同於在她的心臟上面去生生的剜肉。
可張格文說的那些話,於情於理,她又能理解那種悲痛和絕望。
同為父母長輩,她也能理解,張格文在剛剛經歷過兒子戰死,妻子突發疾病死亡後,唯一的一個孫女,一個甚至是要拼盡一切去寵愛的孫女,突然被人偷走了之後,又是何等的絕望。
所以她甚至無法張口,說出任何自私一點的,想要萬幸的話來。
然而萬中華從中,卻聽出了一個極為關鍵的信息。
他平時不抽菸,可這麼些年下來走南闖北,難免學會了。但是也只有在精神特別緊繃,或者是壓力特別大的情況下,才會點上一根。不一定要進嘴,也不一定要過肺,只是煙霧繚繞中,似乎能讓頭腦更為清晰一點。
「老先生,您剛才說……孩子是在被醫院抱走的,兒媳婦也因此發了瘋,而且您妻子也是……」萬中華沉沉的說道。
這些往事哪怕已經過去了十餘年,可再次提起時,也都歷歷在目,仿佛發生在昨天。
張格文留著眼淚,眼前一片昏花,卻撐著點了點頭,幾乎是嘆息的說道,「是啊。」
「曉白。」萬中華將手裡的煙扔到地上踩熄,轉頭看著陳曉白說道,「你還沒聽明白嗎?」
陳曉白淚眼蒙蒙的抬起頭。
她已經哭得成了個淚人,早就已經沒了力氣,別說是想東西了,這會兒就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