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道:“若是寶玉和外甥女成了婚,聖上看在外甥的份兒上興許還能網開一面。”賈赦點點頭。賈璉亦是認可,說道:“不如我們先把前五禮坐定了,只等林兄弟回來與薛大妹妹成了婚便迎親,這樣就萬難更改了。”賈政搖搖頭道:“便是我們願意,林府里沒有管事的人,誰敢應承?”
三人正說著,賴總管來報:“老爺快去迎接聖旨!”賈政納悶:“什麼聖旨?”賴總管道:“奴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見魏都尉帶著一隊人馬闖了進來,讓老爺前去正廳。”賈政一聽魏都尉,想著之前送了銀錢,心裡還安定些。到了前廳,只見魏都尉正看著正廳牌匾上的幾個鎏金大字“敕造榮國府”,諷刺道:“好一座敕造公府啊!”賈政忙道:“不知大人降臨有何吩咐?”魏都尉哼了一聲道:“我奉旨來查抄賈府!”一句話嚇得賈政等人面色發白,一聲不吭。過了一會兒,侍從來報,忠順王爺前來傳旨。魏都尉立刻整理衣冠跪接。稍時忠順王爺來到正廳,後面跟著賈雨村,王爺看了賈政等人一眼,打開聖旨道:“賈赦、賈政、賈璉接旨!”接著念道:“查賈赦、賈政、賈璉結黨懈職,屍位素裹,抄沒家產,革職收監,等候處置。”宣讀完畢,忠順王爺吩咐一干人等查封各房各院,一干人等不可走動。霎時,公府末路,人人自危。
待林泓明回來時已是陽春三月,京城裡繁花盛開,綠草遍野。他進宮匯報了巡鹽事務,聖上嘉獎辦事妥帖,行事穩重。回了府邸,雅琪匯報賈府事宜,嘆道:“姑娘最近身子大不如前,進食更是少了。眼見的一日日瘦下去可怎麼好?賈府被抄了,史家、王家也被抄了,薛家雖然未抄,卻也殘敗了,眼下只剩下過日子的錢了。可是咱們姑娘還和寶二爺有婚約,這可怎麼好啊?”林泓明擺了擺手,讓其退下,靜坐書案前久久不語。第二日,聖上宣召,令林泓明速速進宮。
聖上看著滿頭大汗的林泓明,問道:“你可有什麼想說的?”林泓明道:“臣無話可說。”聖上又道:“現下賈府一干人等都在獄神廟,你可想去看看?”林泓明道:“若是外祖母安在,臣自是前往的。”聖上笑道:“難得你知恩圖報。只是你妹妹和你的婚事?”說到此處,林泓明淚如雨下,哽咽不能語。聖上不悅:“怎麼?是埋怨朕抄了賈府,你妹妹若是嫁過去便是庶民了。”林泓明哀泣道:“臣並非是埋怨聖上,而是懊悔不已。”聖上不解道:“你懊悔什麼?”林泓明道:“臣自始至終是不滿意這樁婚事的,只是一時難以推脫。這件事聖上您是知道的。若是賈府舊日風光,臣便是得罪了又何妨,可是今時今日便是再難拒絕了。”聖上更是疑惑:“這是為何?”林泓明解釋道:“若是舊時,臣推脫不從不過是落個不尊長輩,不尊娘娘的罪名,便是斥責鞭打也不過如此。可是而今賈府被抄,薛家落魄,臣若是悔婚,讓不知道的人知道了,定是認為臣明哲保身,見死不救,更甚者見風使舵,背信棄義,是個無恥小人。父親一生清正,臣斷不可讓祖宗蒙羞。”聖上聽了,沉默不語,過了好久才道:“是朕考慮不周了!”林泓明忙請罪道:“恩霆雨露皆是天恩,賈府被抄乃是咎由自取,聖上不過是為著國法,臣乃庸碌小人,怎敢因一己之私壞我朝大綱。聖上憐憫臣和臣妹,臣已是感恩戴德了。”林泓明走後,聖上召見忠順王爺,問起事宜。忠順王爺道:“賈府已是秋後螞蚱,不過是舊日的空架子,府里一干公子哥不過紈絝子弟,雖然無能,卻不曾害過人命,賈政雖然辦事不利,無能庸碌,還算老實,不如查實,身上有人命案子的流放千里,其他人等貶為庶民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