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歲寒風冷,林泓明穿著一襲紫色夾棉長袍站在院中的銀杏樹下獨自小酌,神色鬱郁。雅琪拿了狐狸毛皮的斗篷來:“二爺,天冷得很,還是加件衣裳吧。酒也冷了,我去熱熱吧。”林泓明擺擺手:“難得有幾天安靜日子,我自己靜會兒,誰也不准打擾。”
雅琪本想說什麼,林泓明嚴肅道:“下去吧!”雅琪無奈,只得偷偷將斗篷放下退了出去。林泓明倒了一杯酒,舉著吟道:“今夕是何年?”說著一飲而盡。直至深夜,林泓明還沒有歇息,雅琪擔心不已,在院外來回踱步。這時,二門外小廝來回:“二奶奶回來了!”雅琪忙迎了出去。寶釵進了屋子,見屋內冷冷清清的,連銀絲碳都沒有燃,問道:“這麼冷的天兒,怎麼不起火盆,冷著二爺怎麼辦?”雅琪嘆道:“奶奶您是不知道,二爺脾氣怪著呢,天熱了不讓擺冰塊,天冷了不讓生炭火,您說著豪門大戶的哪一家像二爺這樣?”寶釵笑道:“二爺素來節儉,也在常理之中。”雅琪道:“若是不在份例之中也就罷了,可是冬天有碳敬,夏天有冰敬,這是常例。二爺還是這樣刻薄自己。日常開銷甚至不如一個小門小戶的爺們。”寶釵向外看了看,問:“二爺呢?”雅琪道:“二爺向來豁達,可是每到年下總是有些寡歡,一個人在外書房的銀杏樹下獨酌,我們也勸過都不頂用,若是奶奶能勸動,便是我們做丫頭的福分了。”
寶釵聽了,有些擔憂:“既如此,我去看看,你去安排我母親。”雅琪忙領命而去。寶釵離了主屋,來到外書房,隔著院門只能看見林泓明的側顏,隱隱間臉色微紅中帶著些紫,頭低著一點一點的,狐狸毛皮的斗篷仍在一旁,石桌上三個酒壺歪倒著,一個酒盅掉在了地上。寶釵心疼不已,忙走了過去,撿起地上的斗篷給他披上,摸了摸額頭,有些發熱,手卻冰涼,頓時心急如焚:“二爺!二爺!”林泓明惺忪著睡眼,半醒半迷,他推了一把寶釵,有氣無力地說:“誰讓你進來的,快出去。”寶釵被推開,臉上有些難堪,因擔心林泓明,還是忍下委屈走上去好生相勸:“二爺,你喝醉了,快去歇著吧,不然著涼了就不好了。”林泓明撤掉斗篷,說道:“不用你管!”寶釵忙拾起來,說道:“你我夫妻,我怎麼能不管呢?”林泓明惱怒道:“什麼夫妻?誰和你是夫妻?不過是虛名而已!”寶釵聽了,臉漲的通紅,含淚說道:“便是二爺心裡不承認也沒什麼,橫豎我嫁到了林家,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便是二爺休了我,我也不改初衷。”林泓明酒行未減,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休你?別拿這些來嚇唬我。”寶釵淚如雨下,哽咽地說:“大年下的,家家戶戶骨肉團圓,只有二爺鬱鬱寡歡,若是因為我讓二爺如此不快,拿自己的身子作踐,又是何必呢?不如我去了,二爺心裡暢快些。只是二爺再是不快,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不然發了熱,中了風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