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自己的雙親都不懂得也不願意討好,從不撒嬌,從不抱怨;常常面無表情,唯有悄然開啟的寫輪眼透露出他曾經歷過怎樣激烈的情緒波動。那雙血紅的眼睛只會因突如其來的強烈悲傷而開啟。
族人興許欣慰了幾天。不是因為宇智波又多了一雙眼睛、多了一份力量——誰都沒有懷疑過鼬一定會開啟寫輪眼——而是,他們發現宇智波鼬竟然真的會有“悲傷”這種情緒,才大大舒了一口氣,並情不自禁感嘆:他總算還是在人類的範疇。
只是,很快地,人們就遺忘了這份欣慰。因為鼬一天比一天強悍,力量的提高帶來地位的提高,他說出的話有了分量;人們終於不能再假裝忽視了。
我看見過族人們看他的眼神。和他們望向止水時的不同,和他們看我時的不同;他們看著鼬,怒氣沖沖,因為他們需要用虛弱的怒火來包裹內心的恐懼。
——那傢伙真的是人類嗎。
我聽見過這樣的竊竊私語。他們用言語說出這句話,也用眼神說出這句話。
鼬從沒有理會過他們。他只是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孤高;所有真情實感深藏起來,不露出一絲一毫。
他越是這樣將自己深深掩藏,旁人與他的隔閡就越深;到後來,隔閡釀成敵意,於是日漸加深的就成了族人和他之間的敵意。
多奇怪,他明明是族長的長子、天資最高的年輕人,本該是天之驕子,最後卻走到千夫所指的地步。
桀驁不馴在集體裡總是讓人頭疼的,大概以後只能搬出去獨自生活了。這是我當時給出的結論。簡單的結論。
我那時真覺得這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卻也簡單極了。不就是性格不合麼,有什麼大不了的?一起住過不下去,那就分開各走各的路;獨立自由的個人主義才是現代文明大勢所趨。不是我想說宇智波的壞話,而是時常目睹的所謂“高壓教育”、“羞辱式教育”使我深深感嘆,迄今為止木葉竟然還沒有出版一本類似《有毒的父母》《有毒的原生家庭》之類的書籍,真是個奇蹟。
這只能證明物質文明還比較落後,人們暫且顧不上自己的精神需求。
就這麼大點事嘛——在當時,我真的是這樣想的。
哪怕後來我也開始參加族內聚會,並也為那些暗夜聚會中流動的怨氣而感到不安,我也仍舊抱著樂觀過頭也天真過頭的念想,以為最差不過是樹倒猢猻散、落難各自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