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再次對世界造成了重創。
我將刀刺入鳴人的胸膛。不僅是為了讓六道仙人更早出現,也是為了試探。
我殺死了世界之子,世界不得不耗費力量去維持鳴人的生命。而我又會遭受什麼樣的懲罰呢?
沒有。
我出刀的手很穩,那一絲壓迫感與之前強迫我跪倒在地的威壓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命運甚至連讓我刀鋒偏離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漫天下起的大雨和雷鳴,到底是對我的叱責和咒罵,還是這個世界對於終結來臨之時的哀慟和憤慨?
這個世界已經應顧不暇,它無力再次橫加那強大的外力去回護它的“神”。
這才是我做了這麼多,最終想要等待的結果。
但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具有殺死神的力量。
凡人和世界之間,隔著的是萬千溝壑,是不可逾越的差距。
所以……我也是在等你啊!
我在心裡對黑暗中的它露出了極度惡意的笑容。
我傾盡全力也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對它來說卻輕而易舉。
就連我這麼長時間以來能實施這些計劃,不也是依靠著從它那裡汲取來的一絲力量嗎?
能讓這個世界忌憚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它。
正如大蛇丸說的那樣,我只不過是狐假虎威里的那隻狐狸。
卑微的螻蟻想要竊神,就只能憑藉這些蠅營狗苟的下三濫手段了。
它的甦醒和侵蝕從我決定放棄眼睛開始就再也不可逆轉,我知道它一直在深淵之下虎視眈眈地盯著我,也知道它終會重新回來,掌握這個身體的主導權。
我需要做的,只是精細地計算,耐心地等待,然後抓住時機!
在它重掌身體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擁有了能摧毀這個世界的力量。
於是我將所有需要毀滅的東西找出來,牢牢抓在手中,然後扯斷!
命運的線條在虛無中怦然斷裂,大片大片的網絡崩毀了,那些原本粗壯的線條如同被吸乾了生命力的藤蔓,漸漸枯萎下去,無聲地碎成粉末。
大網的中央化為空白,冥冥中,好像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正在發生。就仿佛枯朽的老樹終於呻吟著倒塌,有新的嫩芽正在塵封的泥土下蓄勢待發。
雨聲越來越大了,我幾乎能聽見世界臨終前的悲鳴。
但這畢竟是一整個世界。
一個世界怎麼可能就此毫無還手之力地毀滅呢?
前所未有的壓力在頭頂的蒼穹之上匯聚,震耳欲聾的雷聲炸響,耀眼的雷光衝破了厚重的烏雲。
一時之間,仿佛風和雨都為之退避,地動山搖。
毀滅世界,總要付出代價。
這是這個世界臨終前的反戈一擊,也是給予我這個滅世者最後的報復。
是一個世界消亡之前,傾盡舉世之力的暴怒的神罰。
我只不過……是盛放它的容器而已。
用貪婪的欲望將神強壓下去,迫使其沉睡在最深處的深淵,於黑暗中誕生出擁有自我意識的人格,都只是一個不可言說的意外。就像是倒映在水中的月亮,清晰,美麗,卻脆弱,水面下的任何一絲波動,都可能摧毀這個好不容易塑造起來的假象。
但我卻有一個假設。
——我無論如何都無法與它抗衡,但是一整個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