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六月至七月初,長安的朝廷都籠上了一層陰霾。
李淵只當作睜眼瞎,當作自己改立太子的手敕從來沒有寫過,李建成還是太子,而李世民也依舊只是秦王。
唯一不同的就是李淵的目光開始漸漸放到了在楊文干之變當中幫了他一個大忙的李元吉身上。
他開始發覺這個向來成事不足的兒子這幾年來居然也成長得不錯。
除此之外,幾乎是所有的高官都能猜測出楊文干叛亂背後李世民李淵的角逐爭鬥,而品階低些的,也從近來東宮同秦王府越發激烈的爭鋒中察覺到了不對。
唯獨長安城中的老百姓沒有被上層政治上的爭鬥給影響,該怎麼過日子便怎麼過日子。
武德七年的七月,同往年一樣,照理來說該是悶熱無趣又讓人厭煩的。
自從李唐基本統一天下後,突厥幾乎可以說是年年都要準時南下,往年是在七八月,今年也該是如此。
因為河套一地的丟失,突厥想要南下深入甚至是隨時威脅長安簡直是樁稀疏平常的事情,長安城中的百姓都習慣了。
等入了冬那幫突厥人就會退了,而且縱使突厥人不退,他們的陛下不也是年年送出去財寶布帛,瞧著效果挺不錯的,更不用提如今秦王就在長安,秦王會保護他們的,他們又哪裡需要害怕呢?
可是……今年的七月真的還能像往年一般嗎?
同長安城中百姓無聊又樂觀的猜測不同,此時此刻朝堂之上,卻是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爭吵。
今日是朔望日,算是大朝,京司文武職事九品以上都可以上朝,杜懷信今日自然也是要上朝的。
杜懷信瞥了瞥左右,見無人往他這邊看來,他偷偷打了個哈欠。
杜懷信因為跟著李世民打仗立功身上不過領了個閒職,品級剛巧卡在了五品,用不著每日上朝議政事,且向來是被李淵無視的那一個,這大朝他也不過是來湊數的。
可偏偏還要起得那麼早,當真是折磨人。
杜懷信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等日後李世民上位了,他若是不是被安排出去管理一地州縣的話,那便是留在京中了……
那他的品級必是要五品往上的,且他這幾年來於政事一道上也學了很多,李世民看他也不單純是看一個武將,那他未來的日子豈不是熬不得夜了?
看來他要從現在開始習慣起來了。
杜懷信在心中長吁短嘆著,一旁眾官員匯報的政事他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大多是些沒用的廢話,不過也不奇怪,李淵不喜歡臣子犯顏直諫,眾人又何苦自己去觸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