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依舊是那麼一副表情,瞧不出來他對於蕭瑀的話是否贊同,他只是微微拖長了語調:「你們二人所說皆有理,只是……蕭公眼中的文帝倒是同朕大不相同。」
蕭瑀一愣,陳叔達笑呵呵的,一臉得意瞅了蕭瑀一眼。
杜如晦瞧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暗嘆一句「冤家」,他衝著身側的房玄齡低聲道:「就衝著他們二人的做派,遲早有一日要在朝議中鬧出大事的。」
房玄齡只抬眸盯著李世民,他早在年少時,文帝尚且在位時便預計到了隋朝長久不了的,卻沒有想到李世民或許有著同他一樣的想法,這個認知讓他莫名有了幾分欣喜。
所以房玄齡聽著杜如晦的話語也只是笑了笑:「於陛下而言未嘗不是件壞事,這蕭瑀陳叔達名義上終究是武德舊臣,若只是因著在朝議中失禮,一個不高不低的罪名,方便陛下將這二人從三省中移開,也方便日後陛下徹底擺脫武德舊臣影響之後能再輕易復用這二人。」
杜如晦嘆了口氣倒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結過多,他的注意轉而便全數落在了李世民身上。
「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你年少時好似就有過類似的判斷啊,不過瞧著周邊有些官員不解疑惑的模樣,我可真是想聽聽陛下會給出怎麼樣的見解。」
房玄齡自得一笑,與有榮焉一般開口:「我果真是與陛下投緣一見如故的。」
房杜二人這邊的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李世民,李世民微微坐直了身子,慢條斯理道:「勤勞思政……蕭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文帝雖性至察但心不明,朕總是聽說有人覺得文帝實在可惜,有了那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煬帝,若不然隋朝何至二代而亡?」
說起這話的時候李世民看似無意一般掃了群臣一眼,語氣中帶著若有若無的殺氣。
李世民很清楚,因著突厥扶持的一個前隋政權,又因著這突厥方才南下威逼長安,不是所有人都是對他對大唐朝廷有信心的,更不要說他一上位便雷厲風行,原先好些個坐著高位干吃白飯混日子的前隋高官如今的日子可是不好過的。
他很清楚這長安城當中可是有不少的官員私下裡同突厥扶持的前隋政權有著書信往來的。
只是用杜懷信的話來講,法不責眾,他確實不能將此事放到明面上來解決。
不過嘛……李世民想著勾了勾唇,正正好因為如今朝廷算不得富,他也看不慣李淵治下的冗官,倒是有個合適的理由來精簡官吏了。
李世民此話一出,有些官員的面上的表情分明就是難看了起來,他們何嘗聽不明白李世民這話背後的潛台詞?
不過李世民也只是略略提了那麼一句,他隨即話鋒一轉繼續對著蕭瑀解釋道:「朕卻覺得這文帝和煬帝某種意義上不愧是父子,一樣的多疑,一樣的刻薄寡恩,一樣的剛愎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