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欺寡婦以得天下,古來得天下未有如文帝之易者,故而文帝恐群臣內懷不服,不肯信任百司,天下之廣,四海之眾,千端萬緒,豈是能靠一個人定奪的?」
「所以依朕來看,若是日後朕的詔敕有什麼不妥之處,你們都不許隱瞞,需得一一指出,不可只遵旨意而丟了為人臣子的責任。」
怎麼說著說著說到了這個?
蕭瑀有些迷茫,但是沒有時間給他反應,房玄齡已是帶頭起身行禮:「臣等知曉。」
明顯了看出了蕭瑀慢了一拍的反應,李世民笑了笑。
他本就是要下這道旨意的,只是如今恰好有著蕭瑀引出話題,他便這麼借著順勢發揮罷了。
不過見蕭瑀任舊有些不服氣,李世民抬了抬手:「蕭公莫急,聽朕一一道來。」
「這文帝確實是嚴刑峻法愛用重典,不過……這國是富了民卻是貧了,開皇十四年餓殍遍地,倉庫滿盈卻是一點都不賑濟百姓,諸位都是從大業末走過來的,這洛口倉是個如何情形諸位不會不知曉吧?」
「文帝倒是手段果決鎮壓天下了,不服管教的江南人被他下令屠殺,實行愚民之策,天下私學盡皆廢除,私人修史一朝不見。」
說著李世民的語氣有些沉重起來:「盜錢一文,竊米一升便會叫人喪命甚至是連累家人,民間尚且如此,那麼朝中呢?」
「多少功臣被冤殺?最為可笑還是前隋官員王誼,找不到謀反的證據便以一個將來或許會謀亂的藉口將人殺之,實在是荒唐!」
「看似國家蒸蒸日上,這背後所堆積的盡數是無辜百姓官員的屍骨。」
「到最後禮崩樂壞風氣混亂,反倒是要怪到百姓頭上嗎?」
李世民的語氣很淡,但偏偏是這麼不帶情緒的講述卻叫人心中一顫,蕭瑀張了張口,什麼都話都說不出來。
李世民笑了笑,他看向了坐在最末尾的諫議大夫魏徵:「玄成,你是如何想的?王道霸道又該如何選擇?」
魏徵不慌不忙起身,開口的第一句不是回答李世民的問題,反倒是帶了些打趣:「陛下不是已經做出決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