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故意板著張臉:「不許插科打諢,有話便直說,朕洗耳恭聽。」
魏徵沒有半點害怕,他捻了捻鬍鬚沉吟片刻:「自然是王道,蕭僕射此話看似有理實則卻是無理的。」
蕭瑀當即皺了皺眉,他譏諷一笑:「也不知你魏玄成有何見解?」
魏徵沒有理會蕭瑀,他向李世民躬了躬身:「五帝三王治國不因易人而教化好百姓,施行帝道為帝,施行王道為王。」
好傢夥,杜如晦有些目瞪口呆地看向魏徵,他下意識低聲喃喃:「好本事啊,一句話就將陛下比作了五帝三王。」
房玄齡好笑地回道:「這魏徵日後可是要做直言進諫的人,這如何勸說陛下又叫陛下不惱火可是門本事。」
果然就如同房玄齡所說的,李世民聽著魏徵這句話背後的潛台詞,他的眉眼微彎,原先冷峻的氣質散去了許多。
「黃帝,商湯,武王,成王,這些上古聖賢不都是在大亂過後致太平的嗎?」
「我倒是想問問蕭公,若是蕭公覺得百姓日漸奸詐不復純樸,那如今亂了這麼幾百年,百姓想必是早便成了鬼魅,便是用重典又如何教化呢?」
「是以臣以為,該行王道。」
蕭瑀被問住了,他心中雖然想要反駁,卻是尋不出一個理由,最終他也只是看向李世民:「陛下,當今之世,實在不宜行使王道。」
李世民卻是擺了擺手:「朕意已決,就聽魏玄成的話。」
不給蕭瑀說話的機會,李世民再度開口:「還有一樁事,那頡利退了兵打算等他返了草原之後就進獻馬三千匹,羊萬口,不過朕拒絕了。」
「朕下詔要頡利歸還他們擄掠至突厥的中原人口,還有溫大雅這樁事朕還一直沒同你講過,你的兄長溫彥博也馬上要歸朝了。」
本是在先前參與了幾句王道霸道之爭又因著蕭瑀與陳叔達爭鋒相對而閉了嘴的溫大雅心頭一跳,他好似是沒有聽明白李世民的話一般猛然抬眸,不敢置信地顫聲開口:「真的嗎?陛下沒有騙臣嗎?」
李世民好笑,但是聽著溫大雅語氣中的興奮與猶豫,他嘆了口氣:「自然是真的,朕一直曉得你心繫你那兄長,所以這一回朕特意同頡利提了溫彥博。」
「且溫彥博也是國之棟樑,朕也實在捨不得他去學蘇武牧羊。」
溫大雅深吸了口起身沖李世民行了個大禮:「臣實在感激不盡。」
李世民輕笑出聲:「若是真要感激朕,這幾日你便幫著民部的官員一道,這馬上就要有不知多少中原人口歸來,可不許出半分差錯啊。」
溫大雅點了點頭:「必不辜負陛下信任。」
溫大雅話音剛落,殿中省少監從外頭走進,手中還捧著一本冊子,他來到李世民身側將冊子遞上,恭聲低語:「這些都是各衛士卒,所有人的名姓與資料都在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