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居高位的舅舅?」
長孫嘉卉嗤笑一聲,她只覺得眼前有些模糊,水霧氤氳在眼眶:「不是所有人都同二郎一樣的,就算是我同二郎的孩子,到那時身居高位只怕是要排在舅舅跟前的。」
「阿兄,我又如何捨得?」
沉默,只是沉默。
也不知曉過了多久,長孫無忌忽然落了淚,他看著長孫嘉卉只感覺腦子空白一片,手腳冰涼:「我……知曉了。」
長孫嘉卉靠近長孫無忌,她帶了些哽咽:「我知曉阿兄心中抱負,再等等,等到太子長大,等到太子勢穩,阿兄便可再入朝廷,但獨獨宰相,阿兄萬萬不可再碰。」
長孫無忌看著在努力安慰他的長孫嘉卉,他忽然覺得自己好生糊塗,身為兄長,他想來就是習慣了護在妹妹跟前的,今日倒是叫妹妹操心難過了,他可是真是……
壓下心底的鈍痛,他柔聲開口:「放心,我會照你說的做的。」
有時候他會想,是不是他不姓長孫就不會有那麼多梏桎了?
可是他又覺得若是他不姓長孫,那樣一個驚才艷艷的少年郎他卻也是再也瞧不見了,那樣一段親密無間的舊日情誼也是重見不得了。
長孫無忌只覺得自己的心底空落落的,他長嘆了一口氣:「但是……再等等吧,這個右僕射,我想再等等辭去。」
「苑君璋於五月方方投降,他手下的一批文臣武將是否要入朝,又該給什麼位置,我初初接手此事,就算是為了心底的念想,我不願半途而廢。」
長孫嘉卉張了張嘴,可到最後也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句:「不要等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刻。」
不要等到李世民徹底瓦解了李淵朝廷勢力的那一刻。
長孫無忌很輕易就聽出了長孫嘉卉的潛台詞,他沉默點頭,他姓長孫,換來了李世民心中的偏愛,可要給出去的卻是他的一腔抱負。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大抵便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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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元年七月,隴右,蘭州州衙府邸。
蘭州牧頭疼地看著手下人遞上來的各份關於流民湧入的文書。
「這隴右大半個州都受了蟲霜之災,我們蘭州運氣好逃過一劫,只是若是人數再多,只怕是要生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