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信垂眸:「頡利疏其族類,親委諸胡,胡人與頡利之間不過利益並無情誼,且突厥內部與胡人之間為求利益矛盾滋生,大軍一臨,必生內變,五也。」
張公謹瞧著於突厥境內的細作傳回的消息,怎麼也沒有想到如今突厥內部的高官居然是胡人占了大半,這本也沒什麼的,只是頡利沒有那個本事彌合胡人與自己族人之間的關係,頡利的所作所為反倒像是拱火的那一個,叫本就混亂的突厥如今情況是更加糟糕了。
他剛想拿起筆誰料眼前忽然一黑,險些就要整個人栽倒在地,他猛地抓緊桌角喘著粗氣,方方平復下來這股子突如其來的心悸之感他便又落筆書寫。
親信深吸口氣,說到了這最後一條時他的聲音帶了些沙啞,眼眶也紅了些許:「早年戰亂,陛下雖然仁善贖買回了許多流落北方的中原百姓,但到底不能全面。」
「華人入北,其眾甚多,比聞所在嘯聚,保據山險,大軍出塞,自然響應,六也。」
那些人苦苦等待的不就是是一個歸鄉的機會嗎?
張公謹身著素衣半闔眼眸,他深吸口氣這才壓下了喉嚨間的哽咽嗓音低啞:「繼續。」
他身邊的士卒頓了頓輕聲道:「都督……人死不能復生,都督節哀。」
張公謹捏了捏眉心抹去了眼角的濕潤,相識多年的友人一朝去世,他又怎麼可能不傷心?
士卒見張公謹沒有回話當即大著膽子道:「都督,已經探查到了,突厥附近的一些要塞早早便被漢人所占據,偏偏頡利忙於應付叛亂無暇顧及許多。」
「都督,身子要緊啊,還有……」
瞧著因為大哭而雙眸略微腫脹的張公謹,士卒只覺得心中酸澀不已,前一刻他們都督還在為自己友人送行,這下一刻就連休息都沒有當即投入了關乎突厥的消息之中。
偏偏今日還是辰日……
「都督莫要再感傷了,辰日哭泣到底不好,都督的身子近些年來便就不好,還是要多注意些的。」
張公謹輕笑一聲:「人之感情又怎麼能因為這些而便抑制的呢?」
話落張公謹拿過毛筆頓了頓,他看著寫了慢慢半頁紙的奏表,終於要添上最後一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