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門瞭然,將盒子中最底下的一張信紙給抽了出來。
上頭是熟悉的字樣,不過比之往前的溫潤,如今唐儉這字倒是帶了些沙場的鋒利。
李世民驟然鬆了一口氣,抬眼望去就見短短一行似抱怨似求賞的語句。
「臣不辱使命,幸而保全了性命,只是這一回陛下承諾的民部尚書臣可就大大方方的要了。」
「只是李靖不顧臣的安危突襲,聽聞前些日子陛下賞了那馬周一棟宅子?不知臣可否也能向陛下討要抵做藥錢?」
李世民眉心微蹙,還是受傷了,但所幸人沒事。
念頭一閃而過,李世民這才注意到這求宅子的語句。
因著馬周布衣出生,身家比之世家貴族能稱得上一個窮字,曾有人私底下譏諷他雖然得陛下重用卻是個無財的,馬周倒是有意思,半點不帶遮掩的直接將事情給告到了他的面前,明晃晃的討賞,他這樣的做派不料卻叫唐儉給學了去。
李世民實在是哭笑不得:「人無事就好,他受了驚嚇,等他歸朝我自是要好好賞賜他一番的。」
「封狼居胥,馬踏陰山,李靖之功績比之衛霍都是毫不遜色的,趕緊吩咐下了,早早做好太廟獻俘的準備,只要一捉到頡利他們也快歸朝了。」
李世民放下信紙:「仗打完了,這善後之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撫恤陣亡士卒家眷,免賦稅徭役,至於抽調兵源之州縣,免除一年賦稅徭役。」
「其次是有功之人,這個一時半會倒是商量不出個大概,得等李靖回來再說。」
「我們該回去了,去迎接我們的大功臣!」
李世民目光炯炯,歸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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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四年四月,凌煙閣。
今日的長安可以說是這麼些年以來最為熱鬧的一天,上一回這般的景象應該還是武德四年的李世民一戰擒雙王班師遊街長安的時候。
因為今日,那個叫所有百姓憎惡不已的突厥汗國,那個曾經一直擋在長安上空的陰霾終於是煙消雲散。
頡利被俘,四夷稱臣,這是何等的榮耀?
李世民在順天樓慷慨激昂一一陳述頡利罪狀的話語,頡利痛哭流涕狼狽謝罪的模樣,大夥可都還牢牢記在心中呢,只消是一眼,便是永生難忘。
長安上下熱鬧非常,此刻的凌煙閣也是同樣的。
說起來,這凌煙閣杜懷信來的次數不算很多,但是他對這個名字卻是不陌生的。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