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凌煙閣二十四功臣,杜懷信也是聽過的。
杜懷信一邊笑著接受同僚的祝賀一邊瞧著自己的位置,等他入座後才驚覺自己的位置居然能恰恰好瞧見他右手側邊的頡利和突利。
突厥一朝覆滅,頡利成了個真正意義上的亡國之君,李世民很是大方,對待階下囚也並非折辱之態,雖說頡利的日子也算不得好過,但是李世民到底在吃食上也沒有虧待過他,今日的宴會李世民也大手一揮特許頡利突利以及各個抵達長安賀喜的酋帥四夷君主參加。
杜懷信拿起手邊的酒杯作勢喝了一口掩住了唇邊的笑意。
叔侄兩個估計怎麼都不會想到他們二人再度相見,居然會是如今這個局面。
雖然都是臣下,但突利投靠得早於突厥一事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出了力,再加上這個人想通了之後就跟朵交際花似的,與如今朝中的大部分官員關係都不錯,所以他今日倒是滿面鬆快怡然自得。
反觀頡利,坐立難安,面色慘白難看,瞧著是早早到了可偏偏身前的小事和酒是一動不動。
可惜了,今日這酒還是挺香的。
杜懷信咂咂嘴頗為遺憾地想著。
「上皇、陛下、皇后到——」
終於來了,杜懷信下意識放下酒杯跟著眾人起身行禮。
他的餘光不自覺落到了頡利身上,動作彆扭身子僵硬,倒是引人發笑,杜懷信也就順著自己的心意勾了勾唇。
等再度落座時他移開目光,瞧見了上首喜上眉梢的李淵。
也是,先前被突厥壓得都快要遷都了,如今瞧見頡利跟著狗似的坐在下方老實得不行,又怎麼不會興奮喜悅呢?
可杜懷信卻又覺得此時的李淵除卻喜悅,那絲複雜情緒卻也是明顯得很,李淵看看李世民又看看寫頡利,他抿著唇忽而起身大笑道:「突厥已平,實乃天下共樂。」
可下一句話卻又帶了些喟嘆,李淵盯著依舊同臣子笑著開心的李世民,居然說不上來這一刻他究竟是個怎樣的心情?
嫉恨?害怕?
還是欣慰?驕傲?
似乎都有,李淵笑了笑:「漢高祖困白登,不能報;今我子能滅突厥,託付得人,復何憂哉!」
但那又如何?
在史冊上他們父子二人總是綁在一起的,相互糾纏不死不休。
他是大唐的開國帝王,也或許大唐最為出色耀眼的帝王之父,他或許會被李世民的光輝所掩蓋,也或許會被後世之人譏諷無能平庸,但是……
自從六月四日以來,李淵從來沒有如今日這般高興過,他朗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