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怎麼辦呢?
我只能每經過一座寺廟便進去送財磕頭祈福。
或許,他永遠不會知道,有那麼一個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在仰慕於他,他也永遠不會知道,有那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傢伙跪遍了整整十九座寺廟,只為求他平安。
我一路遊歷一路時時刻刻關注著高句麗的局勢,中途經過了洛陽,我看到了那一座為悼念破王竇而喪命的士卒所立的寺與碑。
我當即邁不動步子,我在距離寺廟不遠處的一戶百姓家中借宿了三日,卻也恰在第三日的時候我被一陣哭聲吵醒。
原來是他要歸朝了。
雖然得了數萬牛羊人口,好幾座城池州縣,是個完完全全的大勝,唯有一點,沒有打下高句麗……他依舊是自責不已,為著自己先前所許下的諾言,為著因為此戰而喪命的士卒。
所以與撫恤金一同傳到洛陽的,是他悲慟之下親寫祭奠的文稿與為陣亡將士落淚啼哭的消息。
彼時的我正在一字一句看著碑文上的內容,好似時間在一刻重疊,壯年的他,年老的他,從來都是這般……
我好像更加仰慕於他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我抬頭驟然一驚,不過三年的時間,緣何這竇郎君居然憔悴了這麼多?
「竇郎君,可是惡人狡詐,你們家中情況應是還好吧?」
竇郎君輕嘆口氣:「是我想得太過簡單了些,這人從前最是乖順,偏偏家中的老一輩眼高手低,資助了那惡人好些錢財。」
杜郎君拍拍竇郎君的肩膀語帶安慰:「這都是不一樣的情況,想要如往前一般一擊斃命確實有些困難,不過你不是一回來就著人去騷擾那傢伙了嗎?」
「疲敵之計倒是很合適,下一回必將如你所願的,莫要自責了。」
在竇郎君面前我還是有些嘴笨,不曉得該如何安慰他,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也沒有立場說什麼。
「所以竇郎君還要再親自出馬一趟嗎?」
竇郎君點頭:「那是自然,總歸得為我的孩子留下一個足夠太平的環境。」
「那竇郎君還是要多注意些身子,家中還得有個可靠的長輩撐著才好。」
「莫提不開心的事了,我這一回去過洛陽了。」
絮絮叨叨的講述好似叫竇郎君放鬆了下來,他笑著聽著直到我口干舌燥停下來的那一刻才將一杯水遞到了我的跟前。
我大方接過一面喝著水一面問道:「不知這場親征主上可有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