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處微微一沉,熟悉的觸感環上他的腰間,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頸窩旁,叫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一瞬便起了疙瘩。
「二郎今日怎麼起得這般早?」
一如既往,還帶了方方睡醒後的粘膩,如果忽略掉這背後那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外,那這樣的一個早間就如往先的幾十年一樣了,沒有什麼不同。
習慣性的,李世民垂眸將自己的手覆在了腰間的那雙手上去。
「是觀音婢起得晚了,今日見觀音婢好眠不忍打攪,是不是我的動作大了些?時辰還算早,便再歇一會吧。」
後背痒痒的,應該是長孫嘉卉微微搖了搖腦袋,她的聲音悶悶的,隔著寢衣就好像是隔了一層薄薄的幕布,聽不真切又叫他生了些許恍惚。
他想起了自己還是李家二郎的幼時,他拉著長孫嘉卉偷偷跑出府玩耍,經過一個戲班子,濃郁的紅色幕布在整片黑白的回憶中恣意破土而生。
隔著幕布,他在台上笨拙地學著戲生的動作,往常再也靈活不過的人如今卻成了提線木偶般,死板又僵硬,他懊惱極了,可又想起了在她面前許下的承諾,要演一出桃花緣替她慶生,只是可惜最終出了些差錯,那場戲到底是沒有唱給她聽的。
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記憶中唯有那一雙好看的杏眸悄悄漏了出來,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眼尾揚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清淺的笑聲隔著幕布傳入他耳內,就像今日這般,既模糊又清晰,那樣一雙眼,那樣的笑聲深深刻入了他的心底,直叫他惦念到了現在。
「桃花都開了,已經不早了。」
難得帶了些小兒女的任性與小性子,長孫嘉卉半闔雙眸輕輕蹭著李世民的肩背:「好久沒去瞧過桃花了。」
長孫嘉卉分明沒有說得很明白,但是李世民就是聽懂了她的背後之語。
「原先高府那處的桃花樹也不知道開得如何了,幾十年了,只怕是早就不是我們最最初瞧見的那一棵了。」
長孫嘉卉的呼吸聲漸漸輕了下來,五六息的功夫,李世民幾乎以為長孫嘉卉就這麼睡了過去,可脖頸處不斷的溫熱卻在提醒李世民不是這樣的。
李世民沒有著急開口,只是將視線落到了不遠處梳妝檯上擺得散亂的首飾與青黛,幾乎是目光觸到的一剎李世民便想起了昨夜他笑鬧著長孫嘉卉的場景。
長孫嘉卉沒有讓李世民等太久:「可我們也不是最最初的我們了啊,你不再是李家二郎,我也不再是被趕出家門的孤女。」
「有承乾看著朝政,二郎今日便陪一陪我吧,不問俗物不問世事,只單單陪著我一日可好?」
李世民半摟半抱將人一併帶到了梳妝檯前的低矮小榻上:「今日無事,我只是觀音婢的二郎。」
話落,李世民小心翼翼將人安置好一隻手半攬著長孫嘉卉的腰肢另外一隻在梳妝檯上拂過,興致勃勃地開口:「我來幫觀音婢描眉吧,也好叫觀音婢瞧瞧我的手藝退步了沒有。」
長孫嘉卉推拒著笑著往後仰了仰身子:「我今日還要出門呢,這要是歪了斜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