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到處都不是路。
落地窗前有一塊鋪了木質地板的平台,以前魏醇和江樾常常在這個平台上曬太陽吃西瓜。
現在平台被雨水沖刷得深了一個色度,魏醇拿起打火機,不顧潮濕,坐在了平台上。
姜恬的聲音還在繼續,聽起來像是在跟人通電話。
「姜家人沒有教會我什麼是愛,他們每一個恩愛的表象後面都是巨大的利益齒輪,互相凹陷互相卡住,利益才是他們真正的羈絆,如果愛有那麼美好,人們對它的渴望為什麼超越不了金錢和權利?」
姜恬本來就不是那種清甜又糯糯的嗓音,她的聲音有那麼一點輕度煙嗓,聽上去一直都挺性感的。
只不過這會兒,聲音性感的姑娘語氣低落,像被雨水打得彎了腰的花。
迷茫又頹喪。
魏醇把胳膊搭在膝蓋上,弓著背,手裡拎著那隻沾著泥的打火機,聽著姜恬蔫耷耷的聲音,眉心緊蹙。
姜恬這通電話打了很長時間,很多時候她都是在聽對面說,偶爾到她說話時,都喪得要命。
「老師,我這樣不相信愛的人,如果真的有了喜歡的人該怎麼辦呢?」姜恬說。
喜歡的人?
誰?
坐在潮濕的平台上皺了一晚上眉的魏醇聽見這個字眼,眉頭驀然鬆開,揚了揚眉梢。
姜恬也沒怎麼出去過,最遠也就是路口便利店買點東西。
平視接觸得最多的除了lune就是他。
那她喜歡的人?
不會是他吧?
魏醇彎起嘴角,起身結束了這場不太光明的偷聽,邁著輕快的步子往樓上。
走了幾步,他開始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一節一節地往上蹦樓梯,蹦到一樓半的樓梯轉角,魏醇扭過身子,指著一個花瓶,打了個響指,用一種浪到飛起的語氣開口:「知道麼,姜恬喜歡我~」
轉身走了幾步,他一抬頭,指著牆上的畫框,眯縫著眼睛跟畫框裡的油畫草泥馬說:「你看出來了吧?姜恬看上我了~」
這一路上甭管碰見什麼玩意兒,魏醇都要重複一遍這句話,語氣極其歡快。
走到樓上,這位開夜店的老闆乾脆在自己家裡蹦上迪了,搖頭晃腦地晃悠著,一路嗨到衛生間,對著鏡子摸了摸下巴,回頭指著馬桶,開口唱:「樓下的姑娘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
這也就是世界上真的沒鬼,要不貞子小姐可能會按耐不住從馬桶里鑽出來擁抱他。
魏醇躺到床上時心裡還美著呢。
連銀質打火機都得到了最佳待遇,被擦得鋥亮還加了新的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