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阿飛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人,他有些為難地皺起了眉頭,抬眼看著通往二樓的樓梯。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姑娘並沒有說謊。
“阿飛,讓她上來吧。”推開門笑嘻嘻來傳話的是陸小鳳,有些人就是天生討人喜歡,這才幾天,就已經成功上了二樓,喝得到仲先生親手泡的茶了。
陸小鳳向來自得於自己的這般天賦。
和陸小鳳喝茶總是不會無趣的,他肚子裡總是裝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亦真亦幻讓人辨不清究竟是他編的,還是真的。他的嘴巴也總是能說出各種有意思的俏皮話來,不低俗也不賣弄,卻總能叫人聽了會心一笑。
但陸小鳳卻是不喜歡喝茶的,尤其是在酒館裡喝茶,是以他坐在那裡總是像坐在了釘板上一樣,時不時便要跑下去混兩口酒喝。
但屋子裡卻也不只是有陸小鳳的,李尋歡過幾日便打算離開這讓他滿心鬱結的地方,陸小鳳便在此為他踐行。
楚留香前幾天就啟程回“家”去了,他住在一條很大的船上。
對江湖中人而言,離別已是家常便飯,比起離愁別緒,陸小鳳倒是更加期待能灌上仲彥秋幾杯酒。
他還請了自己的至jiāo好友花滿樓來,當年李家與花家也有過幾分jiāoqíng,花滿樓同李尋歡也曾在彼此家中有過幾面之緣。
那已經是近十年以前的事qíng了、
阿飛把那神水宮的弟子帶了上來,然後就下樓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神水宮弟子宮南燕見過仲先生。”神水宮的弟子拱手行禮,“先前多有得罪,還請仲先生見諒。”
她的姿態放得很低,因為她確實是有求於人。
只不過——
“此事有關我神水宮機密,不可輕易說與外人。”宮南燕道,“此番冒昧來訪,亦是聽聞先生可通yīn陽鬼神,只是這江湖之中làng得虛名之人不勝繁舉,因而神水娘娘使我稍作考驗。”
她這話說得頗有些無理,本就是有求於人,卻又不肯輕易信任非要弄什麼考驗出來,換個涵養差些的,怕是當場就要翻臉了。
但仲彥秋只是淡淡道:“什麼考驗?”
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這樣子的了,心態好得很,甚至於還有點躍躍yù試——這些考驗里有的實在是又有趣又有挑戰xing,完美調劑了過於無聊的生活。
宮南燕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好說話,頓了一下後取出一塊玉佩,“這是我神水宮一位弟子之物,神水娘娘希望先生能以此為依憑,告知我神水宮禍事的罪魁禍首。”
“等等等等!”陸小鳳瞪大了眼,“你又不說發生了什麼,又不說具體qíng況,就這麼一塊玉,哪怕是神仙下凡也做不到的好不好!”
別說是他,其實宮南燕自己都覺得這要求實在是qiáng人所難,只不過這是水母yīn姬親口吩咐的,她也只能如實傳達。
“請。”她將玉佩遞到了仲彥秋面前。
“你確定要在這裡嗎?”仲彥秋問道,“我可不能保證我待會會看到什麼,又說出些什麼。”
宮南燕看了看陸小鳳,花滿樓還有李尋歡,道:“諸位大俠都是可信之人。”
她這麼說著,根本就沒指望仲彥秋能真看出些什麼名堂來,權當對方在虛張聲勢,就像她說的一樣,這江湖上別的不多,làng得虛名之人數不勝數,尤其是這yīn陽鬼神之事,即便仲彥秋當真有這麼幾分本事,單憑一塊玉佩又能看出什麼來。
“好吧。”仲彥秋把她那點子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卻也不怎麼在意,取了塊錦帕擦gān淨雙手,他接過宮南燕手中的玉佩。
白玉只帶了幾分幾不可查的瑕疵,觸手瑩潤細膩,雕刻成兩指長寬的玉牌,穿了一根紅線,想來本是系在女兒家脖頸上的。
“貼身戴了很多年了。”仲彥秋把玩著玉佩,指尖似乎能夠碰觸到其主人溫熱的皮膚,他猜想那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不諳世事生活優渥,才會養得這麼一身水豆腐一樣嬌嫩的皮膚。
他又看了一眼宮南燕,對方正盯著他的手看,仲彥秋在心裡默默嘆氣,將一直處於關閉狀態的“開關”打開。
剎那間,無數信息從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指尖湧進了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