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看察覺到了不對,可密室中的藥瓶與筆記俱已不見。
他自然知道自己被人當做了刀子。
天色漸漸黯淡。
祭拜之後眾人俱已散去。
狄飛驚也走了。
他披著鶴麾在漫天白雪中靜靜地走了。
“這是第二個。”
那溫柔,俊秀的白衣少年啊,低垂的眸子令人膽寒。
雷媚當然怕他。
因為她知道,那掉包了方歌吟的藥的人就是狄飛驚。
他殺了方歌吟,又握住了方應看的把柄。
卻若無其事的乾淨溫和。
沒有人知道他要幹什麼,狄飛驚不在乎六分半堂,著才正是最可怕之處。
夜已深了。
小屋中,穿著古煙宮裙的女子在睡夢中輕蹙著眉頭。
她忽然夢見了那跟著關七一同來的人。
他拿著一把劍,叫血河劍。
這冬日裡難熬的很。
蘇夢枕這幾日咳嗽的越發嚴重了。
甚至有時衣襟上也沾了血。
吳裙靜靜看著,她目光很淡,亦很無情:“你要死了嗎?”
她問。
病容青年輕笑了聲:“總要撐過這個冬天。”
他坐在火爐旁靜靜地加著柴火,微側的面容竟有幾分溫柔。
那宮裝美人並未看他。
她只是倚在窗邊淡淡地看著窗前落雪。
她已在木屋中呆了很多天。
這天氣晴了又暗,雪也揚揚灑灑落個不停。
院中幾株梅花經霜後愈加清寒。
吳裙看著看著忽然想到了金風細雨樓中的梅花,和那樓台上寂寞疏狂的男人。
“你死後,金風細雨樓怎麼辦?”
她忽然問。
那只是一個單純的疑問,沒有任何感情。
病容公子指尖微怔,淡淡道:
“金風細雨樓是天下人的金風細雨,不是蘇夢枕的。”
他說到這兒又笑了起來:
“更何況王小石和白愁飛也很好。”
“白愁飛很有野心。”
吳裙微微伸出手去接了片雪花,任它在掌心凝成冰晶。
蘇夢枕輕咳了聲,搖頭道:
“可王小石永遠能牽制住他。”
吳裙不置可否。
那雪花啊,依舊靜靜地飄著。
落在高雲髮髻上宛如珠翠一般,顯得那穿著古煙宮裙的美人眉目愈加清冷。
十二月一日,值大雪覆城。
徽宗常年耽於享樂,身體已是不行。只是夜遊園中賞了回雪,回來便已病倒了,面色蠟黃地躺在塌上。
“太醫,這……”
米有橋擔憂問。
老太醫拱手道:“大人放心,陛下只是偶感風寒,並無大礙。”
“微臣開付藥即可。”
米有橋讓宮女送太醫出去後,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天亮時,藥便已熬好了。
徽宗咳嗽了聲,接過藥來:“幾時了?”
“辰時。”
米有橋小心道。
徽宗微微點了點頭:“這幾日朝堂之事先交與太師與丞相二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