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若對女人動了心,自然希望與她歸隱田園。
石之軒微微挑眉,眼中神色莫測。
他給了侯希白一個考驗:在三月內找出暗處的人並且殺了他。
而侯希白不知道的是,他同樣也給了楊虛彥一個考驗:三月內殺了侯希白與屋內的人。
明日這考驗便要開始了啊。
男人負手立在竹林中淡淡勾起唇角。
天快亮了。
侯希白靜靜地看著懷中女子,目光複雜。
那暗中人目標是他,若他留在小屋中,必會給她招來麻煩,他知她一向喜靜的。這小屋除他之外,便是連石師也不知道,總歸比跟著他安全。
白衣公子指尖微頓,輕輕替她捻好被子,緩緩消失在了霧色中。
吳裙醒時雞已叫了。
天色濛濛,不知何時已下起了雨,打著窗扉滴滴答答。
她赤著腳踩在白毯上剛要下地,卻不期看見了榻上一支鑲了木蘭的簪子。
那簪子玉色通透,倒是清雅別致。
吳裙輕輕勾起了唇角,心中已是知道昨夜並非錯覺。
那人果然回來過了。
木蘭玉簪是侯希白請魯妙子專程打造的,簪內暗璜處藏有十三枚毒針,只要感受到內力勁氣便會自動射出。
他總是希望對她再妥帖一些。
若非害怕暗處人注意到這小屋,也不至於放她一人在此。
侯希白已經走了。
吳裙坐在鏡子前蹙了蹙眉,只將玉簪斜斜地插在了雲鬢上。
她向來不會梳發,原本還有那道士上心,現在卻不知還有誰了。
她對著鏡子看了會兒,微微垂下眼來。
晨時雨大,到中午時便已溫柔了下來,如細絲般潺潺落著。
吳裙打開窗子,支手看著濛濛天色。
她看著看著便又想起隋宮的玉瓦高牆與滿園桃花。
不由有些無趣兒。
微風將桃花吹落在雪色的皓腕上,像是瀲灩的胭脂。
青衣美人靜垂著眼枕在衣袖上感受著腕上涼意,忽然赤著腳向門外跑去。
那雨還是柔柔地下著,粉色花瓣打入泥土中煞是好看。
吳裙跑到院中鞦韆處便停了下來。
也不管那玉板上濕意,坐在上面輕輕搖晃著雪腕兒。
她雙手抓著扶繩,卻感覺後背突然多了雙手。
帶著薄繭也很有力。
滾燙的熱度緊緊貼在青羅緞子上,讓人心尖發癢。
她看到了那策衣邊角,便知是昨天院子裡那個人。
“這樣高嗎?”
宋缺輕輕推著鞦韆問,他聲音低沉,貼著耳邊滑過時讓那雪膚也沾了些粉色。
吳裙搖了搖頭,握著繩子的手卻緊了緊。
“再高些。”
她本有些害怕,不知為何卻硬是要逞強。
策衣男人輕笑了聲,猛然收了手。
那鞦韆盪的很高了,幾乎要到院牆外。
吳裙閉著眼嗓子澀澀的,指節亦有些發白。
耳邊忽然有人嘆了口氣,吳裙睜開眼時便已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宋缺抱著她淡淡道:“你可以不必防備我。”
他語氣略有些自嘲,環著她腰的手卻很溫柔。
吳裙微微垂著眼不語。
當年那粉衫桃髻兒的小姑娘已成為世間少有的絕色,沒有人知道她這十年流落在外是如何過的。
宋缺輕輕替她推著鞦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