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黑在口中念一句包拯,覺得這名字極好,又磕頭,“謝先生。”
“只盼你不負此名。”寧老先生笑道。
玉笙:“……”
玉笙有種被雷又劈了一次的感覺。
鏘鏘鏘鏘,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面無私辨忠jian……
包拯這名字,好耳熟啊。
第92章 九二章
包山覺得自家的三黑真是一個好運道的人,雖然經歷過幾次兇險,但都化險為夷,現在更好,自己費盡心力也沒有把握請得動的大儒居然在山裡轉了一圈就上門說要收三黑做弟子,連名帶字一起都取完了。包山不說感恩戴德也差不到哪去,當下就立刻同意了。
開玩笑,這等好事,錯過一次會後悔終生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寧老先生會這麼喜歡三黑,喜歡的想把他帶在身邊,從走讀生變成住宿生。
這下,就不是包山能一口答應的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向包老員外報告,總覺得這件好事要生波折。
包老員外是個謹慎人,除了對自己的老來子刻薄,其他時候那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善人,說是jiāo游廣闊也不為過,寧老先生的名氣,他自然是知道的。是以,他皺起了眉,他最開始jiāo代大兒子的,可是隨便找個能教識字的就行,然而隨著大兒子的訴說,他的臉色反而舒展了起來。
管他是山野夫子還是驚世大儒呢,能把那個破家子弄出門去,那就是老爺他心裡的好先生。
包山以為老員外會因為三黑要住在寧老先生家而不讓三黑拜師,萬萬沒想到事qíng居然會變成因為寧老夫子想要三黑住在他家而讓他拜這個先生。但不管怎麼樣,三黑的拜師禮,到底還是成了。
包老員外花費了一些束脩,總算把這個時刻提醒著他家裡養了一個破家子的人弄出了包家。
一來二去,雙方居然都很滿意。
三黑高高興興的和家中長輩磕頭拜別,背著束脩行李,懷揣井底撿的古鏡——他娘覺得夫子家不會提供鏡子,特意讓他帶的,手裡握著月牙玉墜子,跟在寧老先生身後,開始了自己求學生涯的第一步。
當然,日後也許會有人在他功成名就後把這段日子描述的各種刻苦努力,但實際上,住校第一天的三黑做的事只是帶著他的書童包興整理自己接下來幾年要住的房間。
寧老先生名義上還是要開學堂的,不過他收弟子的標準在外人開來有些苛刻,年紀越大,古怪脾氣越多,近幾年來,他已經沒收過學生了。三黑一來本來空闊沒什麼人氣的住舍添了幾分熱鬧,空屋有很多,連他的書童都在他屋子旁邊有了單獨一屋。
玉笙一直很沉默,在知道三黑很可能是他知道的那個包拯以後,他默默的觀察著三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爹不疼娘不知只有兄嫂疼愛的黑孩子怎麼就成了赫赫有名的包青天了呢?
包青天是什麼人?
鐵面無私,不懼qiáng權,斬過駙馬,殺過國舅,扛得住jian臣,斗得過貪官。那樣偉岸傳奇的一個人,小時候居然一點偉岸傳奇都沒有,還過得可憐巴巴,總有人想要他的命?
反差太大,玉笙覺得自己需要緩一緩。
三黑從來不把自己當做什麼富家公子,反而早就習慣了用雙手勞作,此時收拾起屋子來也沒什麼不順手的。寧老先生給三黑準備的房間,雖然也許久沒人住了,但還是gān淨整潔的。儘管如此,三黑還是讓包興打了盆水,弄濕布巾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準備重新擦拭一番。這時候,那玉墜子的存在就有些礙事了。
這裡必須說一說玉墜子的造型,一彎兩頭尖尖的月牙,上下不到一寸長,周身瑩潤沒有半點花紋,連穿繩子的孔dòng都不見一點。帶也沒法帶,佩也沒法佩,三黑平日裡也只能用手攥著。這次他被寧老先生收為弟子,王氏一夜沒睡就想著要給他帶上些什麼,但三黑是個細心人,把想到的東西自己準備好了,王氏看他對這玉墜子喜歡的很,但又不能一直用手拿著,便靈機一動,拿出絲線織了個網套,正正好好的能把玉墜子網住,又編了個五彩繩,帶著玉墜子一起繫於腕間,
然而做活時,連腕繩帶玉墜兒都有些礙事了。三黑不想把這弄濕弄髒,也只能先解了下來,放到一邊,想著收拾好屋子再重新戴上。好巧不巧的,三黑放東西的地方就在那面古鏡之上。
三黑收拾屋子gān的熱火朝天,玉笙也過得冰火兩重天。
那面鏡子很有古怪。
玉笙一開始也沒有察覺,看人做家務也不是什麼有趣的事,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身下的鏡子上。那面鏡子能被稱得上是古鏡,自然是因為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又因為王氏想把這當做鏡子用,臨走前還讓人磨了磨,如今的鏡面確實能照出影兒來了。
玉笙原本是想用鏡子照一照被網套纏身的玉墜子是什麼形象,但入目所見,卻擾亂了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