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山已經驚呆了。害的三師兄十年來像一個廢人一樣活著的人正是自己的妻子,他的大腦被這個消息真的一片空白,整個人直接懵住了。他還記得自己與三師兄相見時師兄眼中的死寂,當時只覺得害師兄的人百死不能數其罪,而如今,罪魁禍首就是自己的妻子。張翠山忽然覺得自己再也無顏去見三師兄了。
張三丰也沒想到時隔十年,居然又有了這樣的轉折。憑著他對張翠山的了解,他心裡大概明白玉笙口中的以死謝罪是從何而來了。
“糊塗!往日我直覺你xingqíng優柔,卻沒想到你居然毫無擔當!”張三丰斥道,“犯下過錯不求補救,反而想要一死了之。這種事,除了親者痛仇者快,又有什麼用!你覺得你三師兄聽到你為了他而死,會開心嗎?你們從小一起長大,qíng同手足,你想以後他再想起你的時候,把自己當做bī死師弟之人嗎?!”
張翠山如遭雷劈,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半言不發。
殷素素已經淚流滿面,“師父明鑑,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把三師兄害到今日的境地,五哥先前並不知qíng。若知道,他是不會……不會與我結為夫妻的。我這便去向三師兄請罪,任打任殺絕無二話。”
張翠山因殷素素的哭訴堪堪回神:“你我已是夫妻一體,我同你一起去。”
張三丰心裡暗鬆一口氣,之前最擔心的事qíng沒有發生,他就不用擔心這兩人一時間鑽了牛角尖里出不來。事qíng雖然由殷素素所起,卻又不能全歸罪於她。這件事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俞岱岩,也只有他有資格說原諒。哪怕不原諒,他也不會像這些年來連恨都不知道該恨誰。只是張三丰對自己弟子的心xing很有信心,相信他們並不是汲汲於仇恨之人,況且,俞岱岩的身體未必沒有恢復的機會。
想起玉笙連玄冥掌毒都有把握祛除,張三丰心裡暗暗的升起了一份希望。
玉笙還不知道自己一個張無忌還沒有搞定,張三丰已經開始想把俞岱岩推出來了。
玉笙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新樂子。
張無忌坐在浴桶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煮熟了。先前身體那股怎樣也抵擋不住的寒涼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難忍的酸麻脹痛,他甚至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順著自己的經絡在體內遊走,慢慢的匯集於雙手的中指指尖。
“水銀準備好了嗎?”玉笙扭頭朝外問道。
“已經尋到一些。”花滿樓拿著一個琉璃小盞走了進來,有些好奇,“是要以毒攻毒嗎?”
“不,只是用來采毒。”玉笙接過琉璃盞,揭開蓋子,就看見裡面流動著薄薄的一層水銀。
“采毒?”花滿樓不解。
“沒錯。我先前以為所謂的玄冥掌毒只是因為內力特殊,從而產生了與毒相同的作用,沒想到居然真的有毒素順著掌力滲入體內。這種毒素應該是與那套掌法和內力功夫相配套的,我想試試能不能把它單獨提出來。”玉笙眼睛發亮,語速也快了一倍。一邊說話,手中的動作還一刻不停。張無忌的指尖被他割破,流出的血居然帶上了點點瑩綠。
“這就是寒毒?”
“沒錯……”玉笙投點到一半,才回過神發現這句話根本不是花滿樓問的。一低頭,正和張無忌那雙兔子眼對上。“不怕?”
“男子漢大丈夫,區區一點流血算什麼。”張無忌硬撐著回答,眼睛還是忍不住的看向指尖,“是不是毒血流光了,我就好了?”
“應該說是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了,但還要花些時間好好補補身體。”玉笙拍了拍他尤帶濕意的肩膀,“到時候我在給你開服藥,萬一以後你又倒霉被那個什麼玄冥二老打了,身體也有抵抗力,不用再挨一次折磨。”
張無忌打了個哆嗦,“我可不想再遇到他們了。”
玉笙發現,和張無忌說話挺有趣的。這是個實在孩子,無論他說什麼都不帶懷疑的,看著張無忌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玉笙的心qíng簡直是難以言喻的好。
這年頭,想找個老實單純的人可真不容易。
只是張無忌到底jīng力有限,沒一會兒就昏睡過去。玉笙打發朱重八來照顧他後,便接過花滿樓手裡的琉璃盞,到藥房裡去采毒了。說是采毒,其實步驟簡單得很。水銀本來就是劇毒,正如玉笙所猜想,水銀遇到了血液里的寒毒後與之相融,沒過一會,血中原本ròu眼可見的那一點瑩綠消失不見。小心的把血和水銀分離,最後得到的便是帶著點點微藍的水銀。
“真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化學反應讓瑩綠變成微藍,但這種使人迷醉的顏色讓玉笙非常期待它的毒xing。
也特別的想……試一試。
然而他身邊還有一個花滿樓。
在花滿樓眼皮底下,無論是想拿自己試,還是想抓別人試,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花滿樓天生一副好人臉,有時候甚至不需要多說話,就足以讓人不忍他為難主動放棄了。
玉笙和他對視了一刻鐘,最終選擇放棄。然後才覺得自己簡直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竟然想不開去和花滿樓比定力。等到張三丰帶著張翠山夫婦趕來看張無忌狀況時,先見到的就算一副生無可戀狀的玉笙。
“可是無忌出了什麼事……”殷素素心裡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預感。
玉笙的心思還在琉璃盞中的水銀上,聽見殷素素的問話,一邊保持著自己那生無可戀的表qíng,一邊用一種神遊天外的聲音回答:“他很好,算上今天這一次,每三天進行一次治療,十次之後寒毒就會徹底拔除。記得多給他做一點補身體的吃食,否則這番治療下來,他的身體會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