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只差沒在臉上明白寫著——“您老能玩點兒安全的嗎?”
季閒珺低低笑起來,不怎麼愉快的心情因為逗弄一下楚香帥變得舒適,察覺到他周身氣息變化的楚留香不著痕跡的松下口氣。
正好門外鈴聲響起,青衣長襟,身形舒然的高挑男兒跳下馬車,楚留香這才分出一分注意力放在剛剛便停在客棧門口的車馬上。
“原隨雲,我還以為你幹什麼去了!”
青衣男子抬起頭來,赫然是原隨雲的面容,他嘴角噙著笑意,漫不經心的回敬道:“楚香帥以為在下去幹什麼了?”
楚留香故作狹隘道:“比方說,去布置百八十個陷阱等我跳下去之類的。”
原隨雲輕笑一聲,不卑不亢道:“不巧,在下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布置百八十個陷阱。”
楚留香誇張的做出安心的表情,然而原隨雲下一句已道:“三兩個還是有這個餘暇的。”
楚留香的表情頓時僵住。
季閒珺:“呵呵,故意逗我笑是吧?”
聽到他開口,一起裝模作樣的兩個人紛紛收起那副一來一往的默契。
原隨雲一步兩個台階的邁上客棧門前,快步走進大堂里,帶著一身的露水和清晨的涼意。
“車架準備周全,現在就可出發。”
楚留香摸摸緊窄的腰身,當著原隨雲的面轉頭問道:“季公子可有腹中難耐?”
原隨云云淡風輕道:“不用擔心,我已備好乾糧。”
楚留香立刻義正言辭,表現的比誰都要來得積極。
“那咱們出發吧。”
季閒珺:“哈。”
兩個會逗笑人的小傢伙。
等到坐穩車馬,駕車的楚留香咬著噴香的大餅,鞭子一甩,車輛開始緩慢移動起來。
季閒珺在馬車裡微微闔眸,支點著額頭回想起昨日夢境。
可能是老天看他真心太閒的關係,昨夜一閉眼,人已進入另一個世界。
闔目之時,有老者歌曰。
“有芒山。有桂山。有榣山,其上有人,號曰太子長琴。顓頊生老童,老童生祝融,祝融生太子長琴,是處榣山,始作樂風。”
耳畔樂聲泠泠如秋波,水韻重彩濃於筆墨,恍惚中,他好像看到有一白衣公子手持巨大毛筆,一重一輕間,勾勒出漫山千水。
他遵從本能的在不斷變大的琴音中睜開眼睛,一眼穿過千年幻境,直直抵達榣山古境。
榣山在書中是一處風光秀麗的仙境,巨大的湖泊圍山聚攏。
早有雲海直達青天,午有湖光波光粼粼,晚有金烏自西邊迴轉湯谷。
湖上景色由遠及近,眼前之景也從燒紅樹梢的火紅再到溫暖人心的黃澄,其間微妙之處流露出的詩意,仿佛是誰不小心打碎了那一盞水彩,又不忍心讓它就此埋沒,遂發自肺腑的歌出一首流轉千年的小詞。
詞中意境深遠,一旦有人放開身心去品味其中纖細,定會受其引誘,榮獲其柔美的內在。
然而不巧的是,季閒珺在夢中“醒來”之時不是感情豐富的傍晚夕陽,而是露水沾衣,晨光隱隱的蒙昧之時。
“這是……?”
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身上這件和醒時不同的衣物,要說相似,雖有細節之處的差異,但大體還是更像敬天宗主每月朝會時的打扮。
紫底龍紋,冕冠旒珠,身帶重色,以玄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