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知道他是金國號稱“魔尊”的蒲極烈,金國武林中至高無上的存在,不是她想像中的金兀朮東北靈異檔案。但她當先進入金帳,正面承受對方排山倒海的攻勢,已經無暇顧及其他,如果不能先行應付他,殺金兀朮不過是一句笑談。
那人一動不動,眼見面前銀芒不絕,忽然厲嘯一聲,身影忽然不見。
目標消失,手上空虛異常,蓄滿的劍勁已不及收回,蘇芒只覺四周的空氣似是全被抽gān了,gān燥窒悶到難以忍受的地步。她對此也沒有辦法,只能催動劍氣向一片虛空中席捲,同時急速旋轉,劍鋒連綿成劍影,連人帶劍,轉瞬被劍影掩沒。
一個似乎從天外飛來的拳頭,準確無誤地辨認出倚天劍所在,重重砸在劍身上。
劍風血氣jiāo擊,以皮革搭建的帳篷陡然外擴張大,仿佛有什麼凶shòu要從中衝出。蘇芒有心用較為迂迴的方法接下這一擊,但對方一拳擊來,看似直來直往,實則深合武道至理,封住了她所有可能的變化,bī得她不得不以真實功力硬拼。
倚天劍震顫,發出不堪重負的嗡嗡聲。它本是由玄鐵混合jīng金所鑄,鋒利冠絕當世,此時卻赫然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紋。
風流雲動,蘇芒向後飄飛,雖然落盡下風,神qíng卻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靜。她受jīng神影響,至今無法找准蒲極烈的位置,滿眼都是若有實質的血腥,連另外兩人的長相都看不清,可是她並沒有感受到太大的恐懼。
她承認,這的確是一場棘手至極的戰鬥,想逃亦不容易。只不過,她不是一個人來的。
帳外有蕭秋水、柳隨風,遠處有唐大、唐柔,還有自願而來的無名英雄們。他們每個人面對的都是極為危險的局面,即使是燕狂徒連眼角都不屑瞥一下的“弱者”,依然要捨生忘死。他們都不怕,她又有什麼資格害怕?
天際一道怒雷震響。
狂bào的勁氣從身後湧來 ,竟是後發先至,在絕無可能的qíng況下,蒲極烈突如其來現身在她退後的路線上,仍是平平無奇地一拳打出。
長劍硬切在拳頭上,也發出了悶雷般的響聲。
兩人的內勁再一次接觸,劍雨飛旋而出,似雨又似光,瞬間撕開了那令人煩躁的血腥之氣。每一點光點都像雨點,被拳勁擊碎時,並未徹底消散,而是變得空濛無盡,仿佛雨後水霧。劍氣向周圍擴張,卻彌而不散,最終形成飄忽變幻的光幕。
長劍毫無預兆地從光幕中探出,接住了迄今為止的第三拳。
蒲極烈只覺這一拳打進了柔軟的水裡,水中傳來一股奇怪的前吸之力,想要引著他的攻勢前沖。他不知這是北冥神功的特xing,冷冷一笑,變拳為掌,無數大小氣旋從他掌中發出,竟繞開了劍鋒的攔截,擊向長劍的主人。
劍光忽明忽暗,看似被他的拳風壓得毫無反擊之力,但他知道實際上絕非如此。在他眼中,這劍光給他帶來的壓力,不啻於從九霄直劈而下的雷電。
與他藐視蒼生,無人不可殺的氣魄相比,對方的劍勢看似軟弱,實則隱隱透出天道無qíng的意味。沒有戰意,沒有殺機,甚至連最起碼的應對思路都沒有,但這種輕描淡寫的出手,正好讓他滿腔殺氣落不到實質里去。
金帳中驀地響起一聲輕笑,在這樣龐大的壓力下,完顏絲腰間長鞭出手,幻作萬千鞭影,似輕實重地卷向蘇芒後心。
從蘇芒進帳到完顏絲參戰,只過去幾個彈指的時間,但蘇芒已經在生死之間打了兩個來回。蒲極烈實力本就勝於她,她明知被前後夾攻,也只能以風流之訣,電光石火間移形換位,輕風般滑出了雙方氣勁的擠壓。
長鞭如影隨形,仿佛一直在她背後,從未變過。帳中來源不同的氣勁jiāo錯奔涌,目標卻只有她一人。那感覺就像是許多人把她向不同的方向拉扯,說不出的難受。
眼見長刀橫掃而來,招式極為簡單,卻極為正確,帶著從戰場上淬鍊而來的簡練實用。蘇芒被迫轉攻為守,長劍倒垂,擋下了這一刀。
她面對比自己qiáng的敵人,始終攻多守少,是怕蒲極烈有機會將氣勢蓄至頂峰,全力出手,那時她不死也非重傷不可。但是三人圍攻,由不得她選擇以什麼方式應敵。
一支綠竹杖刺破大帳,嗤嗤氣勁破空而至,直擊蒲極烈。裘無意也是久歷戰陣的人,雖因對手的jīng神壓力而心驚,竹杖還是毫不猶豫地刺了出去。
蒲極烈本來劈向蘇芒的右掌霍然迴轉,裘無意眼前一花,竹杖已被穩穩拿住,難做寸進。巨力沿著竹杖倒涌而上,令杖身發出咔咔的聲音。裘無意臉色煞白,拼死相抗,但雙方實力相差懸殊,竹杖啪地一聲從中折斷,他人也隨之噴出一口鮮血。
蘇芒總算得到一瞬的喘息機會,如月清暉展動,將空中千絲萬縷的勁氣纏住。長鞭靈動絕倫,竟不和她糾纏,轉為一鞭卷向裘無意頭頸。
這位金國郡主也顯現出難得的眼光,意yùbī迫蘇芒救援同伴。但千鈞一髮之時,兩條人影同時現身帳內,同時掠向蒲極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