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羅剎此人,雖然盡行邪事,但是卻難得磊落。他不看好葉英,並非是因為自己打不過葉英的緣故。相反,為人父母的,只有子女手中掌握了越多的東西,他們才能越是安心。像是玉卿久這般行走江湖的姑娘,其實是她的夫君越是厲害,玉羅剎和陸沉煙才越能放心才是。
可是玉羅剎從那一條路走過來,他知道那是多麼辛苦的事情。縱然是霸道如他,都曾經有過“只要師父開心,怎樣都好,她屬不屬於他已經沒有那麼重要”的這種喪氣想法,那一路的心涼心熱,那種一顆心交給別人搓揉的感覺,玉羅剎並不後悔,可是卻並不想讓自己的女兒也同樣經歷。
他看出如今那兩人誰也不願戳破,那……他為什麼不能給自己的閨女準備另一條輕鬆些的路呢?
玉羅剎落後了幾步,看著玉雁行有些清瘦的身形,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少年人的心很容易被撥弄,更何況玉羅剎也沒有做什麼,他只是種下一顆種子,至於日後這顆種子有沒有機會發芽,又會如何生長,那全然是玉雁行自己的事情了。
或許是玉羅剎在玉卿久面前從來都是一副隨時犯蠢的大貓模樣,玉卿久在他提出想要帶著玉雁行一段時日,好生磨鍊一下他的功夫的時候,玉卿久只當他爹一時興起的惜才,所以也沒有多考慮,在詢問了玉雁行自己的意願,確定對方並無異議之後,玉卿久便也就答應了。
玉羅剎帶著玉雁行走了之後,葉英這才緩緩的走進了玉卿久的院子。
他看向玉卿久,依舊是往日那副溫和的師長模樣。抬手輕輕撫了一下玉卿久方才匆匆束好的頭髮,葉英的手指在玉卿久束髮用的簪子上微微停留。
“好些年前的簪子了。”葉英的手指撫上那根金簪上銀杏葉的紋路,這世上有“情比金堅”的說法,大概也能從側面說明這金子的恆久。
玉卿久也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簪子,手指指尖不經意便和葉英的擦過,她笑了笑,衝著葉英揚了揚自己的劍柄,道:“畢竟是師父送的嘛,徒兒自然要珍惜。不過師父,你也的確很喜歡銀杏葉了,回頭咱們在莊裡多種幾棵可好?”
葉英喜歡用銀杏葉,只是因為它到了秋季的顏色和藏劍契合。至於卿卿說的多種幾棵銀杏的提議,葉英仔細想了想,到底搖頭:“銀杏果微毒,咱們莊內小孩子多,若是有貪嘴的就不好了。”
“也是,還是師父父想的周到。”玉卿久笑了笑,坐在桌邊開始擺弄方才玉雁行送給她的那個小木雕。
這個木雕當真精緻,刻的是玉卿久當日從薛家莊第一次見到還是中原一點紅的玉雁行的時候穿的那一身,少女是男裝扮相,眉目之間卻是大氣舒朗。這小小的木雕不足人的一指長,寥寥幾刀卻勾勒的很是傳神。
葉英的目光在那木雕上稍微頓了頓,轉而也拿出一個盒子:“今天是卿卿生辰,為師準備了賀禮。”
玉卿久的眸子亮了亮,葉英卻不將盒子遞給她,只是托起小姑娘的手腕。下一刻,玉卿久只覺得自己腕間一涼,葉英已然牽起了她另一隻手,重複了一遍方才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