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狠狠咬了咬唇。
曾幾何時,父皇將“靜樂”封號賞賜於她,她便是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女。
又曾幾何時起,隨著改朝換代全家被貶至秣陵行宮,“靜樂”二字便如草芥般被丟棄,一如那些被時間巨輪所淹沒的歷史和遺蹟般,再也無人記起。
她猶豫了片刻,終於鬆口:“呵,是嗎?不知是哪位故……”
熟料一句話還未說完,司空浩右手突然緩緩向前攤開,一支原本隱藏在他袍袖裡、雕刻著精美龍紋以珠玉點綴的紫玉簫便露了出來。
那紫玉簫好看極了,通體瑩潤透著水光,雕工精緻繁複,珠玉似畫龍點睛,在艷陽照射下熠熠生輝,折射出不一樣的光彩。
雲溪猛地吸氣,聲音微顫:“這,是……紫玉來儀簫?”
司空浩鄭重道:“這便是信物。公主既然識得這紫玉來儀簫,自然知道在下口中的故人是誰。在下替那人問公主一句,那人來信,公主看還是不看?那人說了,公主如今身份今非昔比,如若貪戀王妃之位,那信大可以不必看,在下只消代他焚毀便是。”
雲溪聞言一雙眸子裡涌動出某種複雜光彩,低喃道:“本宮是前楚的靜樂公主!”
司空浩的手探入懷中,就要取帛書。
雲溪咬了咬唇,霎那間,眸子裡的光忽然被她掐滅,她頓了頓,接著道:“本宮是前楚的靜樂公主,亦是和南梁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且告訴他,‘天長地久有時盡,莫再憶少年荒唐事!’”
絕情的話自她口中說出,仿佛有千斤重。
司空浩忍不住嘆息:“他早知公主性子執拗,多半不肯閱信,托在下轉告公主,‘世間萬物皆有情,更勿論青梅與竹馬’!”
雲溪手指不覺中攥緊,在心口處將衣料簇成團,聲音冷如冰霜:“你走!”
然而司空浩卻沒有挪動腳步,反而把紫玉來儀簫放在石桌上:“在下此番並非沒有酬勞。他答應在下,無論公主閱不閱信,只要在下將信物交到泰平王妃手中,王妃自會在王爺那裡替臣謀個一官半職。如今王妃欲和他撇清關係,不知他所承諾的事,還作不作數?”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薦信,就要遞給雲溪。
“是麼?”雲溪冷笑森森,卻不伸手接信,“不知司空大人看中哪個官職?太醫院的院判?”
司空浩想了想道:“太醫院博大精深,臣志不在此。如若王妃肯從中斡旋,臣倒是想去吏部李尚書麾下任左僕射。”他顯然對此早有籌謀。
“吏部為六部之首,你的野心倒是不小!”雲溪冷笑道,“司空大人放心!本王妃自會替司空大人在王爺跟前說話,大人只需靜待些時日便可。只不過請大人記住,本王妃今日所為,是為報答大人昨日田間相助之恩,並非因為那人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