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打算喚她,一聲「宗小姐」還未出口,宗瑛卻突然噩夢驚醒般睜開了眼,眸光里儘是驚恐——
她呼吸有一剎失律,下意識伸出手就去抓,只聽得有聲音在反覆同她講「沒事了宗小姐,沒事了」,緊接著一雙穩有力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低柔似安撫:「沒事了。」
她這才辨清近在咫尺的一張臉,繃起的雙肩頓時垂塌,氣息亦漸緩,聲音微啞:「什麼時候了?」
盛清讓借著月光瞥一眼腕上手錶,答:「近十點了。」他握住她的手,本能地想借她一些溫度和踏實感,理智卻告訴他此時應該禮貌地鬆手。
他一點一點鬆開手指,幾乎要放開她時,宗瑛突然反握住他。
他一愣,她用剛睡醒的聲音問他:「差多久到十點?」
「兩分鐘。」他說,「要回屋裡嗎?」
「不——」宗瑛努力平復驚醒後失律的心跳,借力站起來,抬眸同他講:「我想再吹會風。」
「那麼……我陪著你。」
踩過晚十點線,從1937到2015,露天陽台外是璀璨不夜燈火,高樓聳立,身處六樓只能仰視,夜空里一顆星星也沒有,只有飛行器的指示燈孤獨地閃爍。
離開不過幾天工夫,宗瑛竟覺得闊別已久。
空氣里沒有一絲一毫的硝煙味,只有樓下傳來的夜宵香氣。
宗瑛餓了,她倏地鬆開手,推開陽台門回到屋內,化身主人招待盛清讓:「先坐。」她說完徑直走向廚房,打開櫥櫃想找些食物,最終只翻出幾袋速食麵,又在冰箱裡找到一小塊真空醬肉——足夠吃一頓了。
她抬手按亮油煙機,擰開燃氣,盛了水的煮麵鍋刺啦一聲響,小氣泡孤零零地從底部騰上來。
等鍋里水燒開,宗瑛掰開麵餅倒入佐料,又撕開醬肉包裝,取出來擱在案板上,將肉切成有一摞有序薄片鋪進面鍋,最後關掉火,從架子上取下兩隻碗,單手握住隔熱柄走向餐桌,將鍋子放在檯面上,說道:「食材不夠,只能這樣將就了,盛先生麻煩你拿一下……」
她側頭看向沙發,卻見他已經起身去了廚房,是去取筷子,實在是一種難說清的默契。
兩個人終於可以安穩坐下來,共享一頓熱氣騰騰的晚飯。
填飽飢餓胃腹,宗瑛擱下碗筷,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盛清讓亦放下碗筷,起身收拾了餐桌。
宗瑛握著手機看他端起餐具走向廚房,沒有阻攔,低頭長按電源鍵開機。
剛剛搜索到信號,密集湧入的短訊和推送就差點將手機逼到死機,在卡頓數秒過後,宗瑛點開簡訊呼通知,指腹一路上滑,消息提示她錯過了數以百計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