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和一腳朝土牆踢過去:「人都要死了,等個屁!」既痛又怒時,他餘光一掠,終於看到七八米開外的盛清讓和宗瑛。
他先是一愣,即刻發問:「你們怎麼在這裡?」
不待對方回復,老四馬上像看到救星一樣沖了過去,一把抓過宗瑛便道:「來得好,快幫我救個人!」
他步子極快,攔都攔不住,宗瑛用力甩開他的手時,已經被他帶到了擔架前。
資源緊缺的情況下,一切都優先向等級高的人傾斜,醫療資源更不例外,而髒兮兮的擔架上,躺著的不過是個最低等級的步兵——
年紀很小,如果生在和平年代,他可能還在接受義務教育。
老四渾身怒氣由焦慮替代,語氣也急:「子彈在肩膀下面,一定能救回來的,你快點幫他把子彈取出來!」
宗瑛俯身檢查——鎖骨往下心臟往上,子彈穿出的空腔里雖已經塞滿紗布,但血仍不停往外滲,年輕稚嫩的面孔上毫無血色,脈搏虛弱,近乎休克。
這種情況必須急救,送去軍區醫院根本來不及。
她沉默片刻,收回手,講:「抱歉,我做不了。」
「不過是取一顆子彈!」
「不只是取子彈的問題。」
一個因為突然失去太多部下,抱著彌補心態想拼命救下團里年紀最小的孩子;一個則表現出反常的強硬和抗拒。
總之都紅了眼。
宗瑛徹夜未眠,眼白血絲愈顯密集,她深吸一口氣,抬眸講道:「沒有檢查設備,不確定子彈具體位置,也不清楚損傷程度,這裡手術條件非常差,何況我……」
說到這裡她短促閉了下眼,再睜開時眼裡疲意更重:「我只給死人取過子彈。」
「只給死人取過又怎樣?還不是一個道理?!」
宗瑛復閉上眼。
她從醫數年,從沒有接觸過槍傷患者;轉考法醫之後,也只接觸過一例槍傷案,而被害者已經死亡。解剖屍體和給活人取子彈,不是一碼事。
拋開缺少經驗不談,她真的很久沒有給人動過手術了。
從放棄手術台的那一天開始就再也沒有親自動過手,哪怕上次給盛家大哥截肢,她也不過是給了實習醫生一點指導,從頭到尾,甚至都沒有碰過手術刀。
「我把他抬回來,就是想要讓他活的!」盛清和語氣更急。
宗瑛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