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突然傳來老四和副官的聲音,副官一邊走一邊勸,語氣亦急得不行:「我跟你講,看完小坤你也處理包紮一下!不要不當回事!萬一感染就麻煩了!」
老四直奔宗瑛而來,到她身邊匆忙地道了聲「謝謝」,然後越過她往裡走,撩開帘子去看團里最小的傷兵。
可惜他還沒待滿一分鐘,就被護士給轟了出來。
他脫掉帽子抓抓頭髮,狼狽又有幾分邋遢,與宗瑛第一次見他時的模樣全然不同。
宗瑛抬眸打量他,問:「不打算處理一下頭上和肩膀的傷嗎?」
他講:「反正都是皮外傷,痛過頭就不痛了。」
語氣里顯露出一種「自我懲罰式」的心態,因為失血發白的臉上,布滿低落情緒。
經歷過惡戰,失去了很多戰友,潛意識裡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處理傷口。
兇悍的護士卻偏偏不遂他願,拿了只鐵盤走出來,冷冰冰地命令他:「進來包紮。」
宗瑛看他一眼:「去吧。」
老四起身進去,宗瑛走到外面。
潮濕的後脊背被涼風一撩,皮膚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宗瑛覺得有點冷,恍惚的感覺也終於被吹散。
就在剛才,她的確做了一台完整的手術,手沒有抖,病人也沒有死在手術台上。
不曉得在外面站了多久,她回神一轉頭,就見包紮妥當的老四從裡面走了出來。
那護士大概同他有宿怨,包紮得蠻橫粗糙,腦袋上一圈尤其裹得敷衍,看起來十分可笑。
沒鏡子可照,他自己對此一無所知,默不作聲從制服口袋裡摸出火柴盒及香菸,叼了一根點燃,吸了一口看向遠處。
亟需提神的宗瑛伸出手:「能不能給我一根?」
他乜她一眼,重新摸出煙盒跟火柴遞給她。
煙盒裡還剩寥寥幾根煙,一看就是自己動手卷的,非常糙,菸絲仿佛都要掉出來。
宗瑛抽出一根,利落地劃亮火柴,垂眸點燃,皺眉吸了一口。
然而煙氣剛剛下沉,肺就開始抵抗。
宗瑛一陣猛咳,老四嗤了一聲,站在一旁講風涼話:「不能抽還逞什麼能?抽菸又不是好事情。」
宗瑛干看著煙霧升騰,不再為難自己的肺,啞著嗓道:「我很久沒抽了。」
老四手一停頓,偏頭看她側臉:「為我三哥戒的?」
宗瑛沉默片刻,不置可否:「也許吧。」
她任由指間的香菸燃盡,手伸進口袋裡打算摸出手帕來擦汗,卻摸到了早上盛清讓給她的手.槍。
白朗寧小巧精緻,卻有致命的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