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走廊里有飯菜加熱的味道,宗瑛拿著資料邊走邊看,忽然有人從後面拍了下她的肩——
宗瑛霍地轉頭,只看到一個穿護工服的中年女人,有一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她輕蹙眉,對方講:「你還記得我伐?我是宗瑜病房裡那個護工。」
宗瑛警覺轉身:「請問……什麼事情?」
護工道:「那個孩子想見你。」
「想見我?」
「對,他還特意關照我,叫我趁病房沒別人的時候再來叫你。」
宗瑜提出要見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但這次額外「關照」的部分卻顯出些許不一樣。
護工見宗瑛有片刻愣神,提醒她道:「現在樓上沒有人的,他媽媽剛剛回去了,一個鐘頭內都不會回來。」
宗瑛想了想,將資料捲成一卷握在手裡,決定上樓一次。
一路上護工同她講宗瑜的病況,說:「前幾天都差點救不回來了,今天稍微好點,但還是要靠機器撐著的,講不了多少話。」
醫院的燈,好像哪裡都是白光,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情,到特需病房,按亮床頭一盞小燈,才有一點點的暖光。
宗瑛坐下來,病房內便只有她和宗瑜。
少年的臉色比之前還要蒼白,透明氧氣面罩里一呼一吸,胸膛起伏吃力遲緩。
病房窗簾沒拉,外面的雨停了,宗瑛打算起身去拉上窗簾時,宗瑜睜開了眼。
眼皮似有千鈞重,費力完全睜開,一雙眼卻眸光黯淡,他隔著氧氣面罩講話,聲音悶沉乾癟:「姐。」
宗瑛看一眼監護儀顯示屏,數據稍有波動但還算穩定,她倒了一點溫水,問他:「要不要喝水?」
宗瑜視線從杯子上轉移到她臉上,最後搖搖頭。
太久不見,平時鮮有溝通,兩個人之間缺少交流的經驗與模式。
最後還是宗瑜先開口:「你也住院了。」他講得很慢,吐字也很含糊:「你也要做手術。」
宗瑛應道:「對。」
一來一往,又是沉默。
宗瑜微微閉眼,很久又睜開,嘴唇開闔,始終未出聲。
他留置針頭的手背毫無血色,指頭忽然動了動,探進薄薄被子裡似乎想尋找什麼,宗瑛垂首去看,只見他半天摸出一隻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