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淺看得眼神發直,不小心剪斷了只盛開的芙蓉。歸晚微詫,舉眸瞥了她一眼。祁淺猛然回神,笑笑,扔下那段廢了的花枝,試探地問了句:
“表妹,你果真不要這孩子了?”
正捻起一隻緋色芙蓉的歸晚微頓,撥著花瓣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顯然她是不想談論這話題。可祁淺不然,她放下剪刀殷切道:“表妹三思啊!”
歸晚又看了她一眼。
“表妹,我知道她們為了讓你嫁給薛公子才不叫你留這孩子,可沒了它你們便果真相安無事了嗎?紙包不住火的,他早晚會知曉,到那時豈不更加難堪,哪個男人能忍得了這種欺騙。既便他壓下這口氣,可還能待你如初?”
見歸晚不語她又道:“表妹,你肚子裡那可是條生命,是你的親骨肉啊,你怎忍心拋棄它。況且你可想過後果?我聽嬤嬤們講,墮胎之人十個里有□□個要傷身的,而且極容易落下不生養的毛病。‘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薛公子是獨子,薛家豈容得下無後?不管休妻還是納妾,到頭來苦的還不是你!”
祁淺越講越激動,乾脆推開了面前的花瓠直視歸晚,正色道:“即便表妹遂願嫁給了薛公子,可良心能安嗎?薛公子又做錯了什麼,對表妹一往情深便要受誑騙?如此不知恩義,這於他公平嗎?”
面對這番義正言辭,歸晚沉默。
她說得不無道理,這話多少還真有點戳中歸晚的心,可末了末了地,她偏就拐到了薛青旂身上。如此義憤,倒讓人品出了些異樣滋味……
歸晚不想要孩子當然不是為了嫁薛青旂,不過與祁淺解釋這些,沒必要。她悠然起身,笑不上眼道:“謝表姐提醒,我記下了。恕妹妹身子未愈,這會兒有些乏累不能陪表姐賞花了,抱歉。”
說罷,挽著林媽媽便要走。然祁淺兩步攔在她面前,追問:“表妹,你真的要打掉這孩子?”
歸晚眉頭輕蹙,清冷道:“我說過,孩子是我的,我自己決定……”
“歸晚!”
身後傳來一聲,歸晚回首望去,只見芙蓉半掩的小徑中,立著一位身材頎長面容清俊的男子。
歸晚一直昏迷養病,男子不宜入房,故而無論舅父還是表兄她哪個都未見。不過論年紀,這位該是表兄。她方要開口,祁淺先發聲了,福身喚道:
“薛公子。”
薛公子……薛青旂?
歸晚愣住了。
這便她傳說中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