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姑娘能夠死而復生他應該是高興的,因為他終於可以從愧疚中解脫出來了。可偏偏地,老天又和他開了個玩笑,在這個“死而復生”的過程中,他多了個她……
江珝目光掃向書架前,他和她相擁的地方。空氣里,她身上淡淡的蘭香味好似還沒散盡,他似乎還能嗅到……他闔上了雙目,眼前是她嬌嫩的唇瓣,拇指的感覺依舊清晰……
他手指再次撫動,可碰到的不是柔軟的唇,卻是沒有溫度的錦繡。他看著手裡的香囊,無奈嘆了聲。
如果這個選擇放在他出征前,許會很好做。余歸晚想要的不過是名分,他可以給她,也可以幫她解決孩子的問題,至此之後,他們兩不相干。如是,他可以迎那姑娘入門,彌補他的過失。但是……
這場北征讓他內心沉澱,他摸透了自己的心。若是無情,他怎會如此在乎她消息,計較一份家書;若是無意,他怎會歸心似箭,連交接都未做,匆匆忙忙趕回京。甚至在他踏入大門的那刻,他竟希望第一個看到的是她……
他自嘲,自己不過是跟這個小姑娘較勁罷了。畢竟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有人敢算計他,還會對他撒嬌,使性子。好像生活里,他跟誰的關係都是冷冷淡淡的,要麼是冷漠,要麼是畏懼,要麼是恭敬……便是親情亦是如此。
這就是她引起自己關注的原因吧,他如是想。可當真看到她,這些理由都不存在了,他對她只有一個最原始的欲望,而且他一點都不想掩飾——他想要她。要她這個人,要她的心,要她的靈魂,他想要她就這麼一直在自己身邊,哪都不要去……
但是她留下了,曾經的罪行要如何彌補?人活著確實要順從其心,但人活著也不可違背其志。該承擔的必須要承擔,該負責的一定要負責,情感再真摯再感天動地那也不是可以推翻人倫道德,行事沒有底線的藉口。
江珝心緒漸漸沉靜,不管如何選擇,他眼下最緊要的,還是要把人找到……
心裡惦記著江珝要面聖,所以歸晚這一夜睡得並不踏實,醒了好幾次。她再次睜開雙眼時,天剛從濃黑轉為黛青,拔步床里的小燭已燃到了燭台,掙扎地搖曳著奄奄欲息。她偏頭看看,江珝就安安靜靜地睡在自己身邊,穩得連呼吸都淡淡的。她乾脆翻了個身,盯著跳動的燭光中,他側容精緻的剪影。
她最喜歡睡夢中的他,安靜平和,隨她怎麼看都可以。
想來她許久沒這樣端詳她了,初嫁時,每每先醒,她都會用目光描繪著他這張臉。然後感嘆,怎麼可以有人生得這麼好看,連線條的轉角都完美得無以挑剔,便是睡覺也讓人覺得美得像幅畫……
歸晚沒忍住,下意識伸出了小手,指尖虛晃地在他臉上勾勒,額頭、鼻子、唇峰,一直滑到他凸起的喉結……
也不知是睡醒了,還是感覺到她的“賞玩”,驀地睜開了眼睛,一偏頭,對上了她驚愕的雙眸。他看著一臉心虛的小姑娘,淡淡一笑,柔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