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遙臉色一變,剛要解釋,陸錦安就抬手讓他安心:“這話不是責備你,我覺得你這樣的性子十分難得。
奴才的眼睛永遠朝上仰望著咱們,看不透很多事,你卻時刻敢於直視咱們,能幫咱們看見許多問題,甚至偶爾還俯視咱們,看見錯處也敢提出來,你的心總是頂乾淨的。
薛遙,不怕跟你說,以前吧,我覺得你這小子有才華,有能力,只可惜胸無大志。但這一年多來親理政務,讓我看透了很多二十多年沒看出名堂的事情,也讓我認清了——這世上像你這麼純粹的人實在太少,或許只有七弟那雙純粹的眼睛,才能一開始就覺出你的難得來。”
薛遙愣了片刻,才謙遜道:“殿下實在過譽了,薛某確實是個胸無大志的普通老百姓。”
陸錦安微笑著搖搖頭:“希望你保住這份初心,長長久久的輔佐、照顧好未來的天子。”
陸錦安走後,薛遙反覆回味這句話。
睿王究竟是在誇他,還是在警告他不要動歪心思?
他心裡實在沒底,只怪自己當初為了救陸錦安,透漏了太多底細,如今經人一提醒,都串聯在一起,陸錦安肯定會被發現他與常人有異。
薛遙坐在上房呆呆思索到日落。
周蕊進門的時候,疑惑地問他:“遙哥兒,你抱著那弓作甚?”
薛遙這才回過神,低頭用袖子擦了擦弓壁,小聲回答說這把弓需要修護一下,就起身提著弓去後院,回自己屋裡了。
原來對一件禮物的關心程度,也取決於送禮物的人,這把弓在這一天活了一樣的。
薛遙從前都沒發現這弓的造型如此別致,色澤如此穩重,怎麼看怎麼順眼。
弓臂上每一道細微的劃痕,都會讓薛遙微一皺眉,心疼地用指腹摩挲。
所以說東西是丑是俊,都是心裡某個念想在作怪。
陸潛如今在他心裡非同兒時的俊俏模樣,也同樣是他的心在作怪。
薛遙得承認,他對那小男人,確實有那樣的感情。
他完蛋了。
今夜照常是一夜未眠,薛遙還沒想清楚如何面對這個可怕的事實,所以決定暫時不面對,清早又去宮裡告假。
告了三日假。
他告假,寧王總是准假的,所以職房地總管只管笑盈盈地登記上,不需要先問過主子。
一連宅在府里三日,不免引得外公和母親擔憂。
外公還以為薛遙在宮裡犯了事,被寧王攆回來了。
畢竟沒人能想到,王爺的小伴讀沒病沒災的,還能說翹班就翹班,怕不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