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鴻毅回來,晚宴已近尾聲,太子和睢昭也已經回到了他們的位置上去。
趙鴻毅喝了一輪酒,面色卻不見紅潤,反而慘白一片,還時不時地冒著冷汗。傅輕靈發現了這個問題,碰了他好幾次,低聲問他是怎麼了,趙鴻毅都不說。
趙露暖疑心他是不是腸胃不好,喝酒喝出毛病來了,不動聲色地湊近去看,本想把個脈看看,結果手剛伸出去,又收了回來。
不必把脈了,雖然趙鴻毅渾身酒氣,確實是喝了不少酒,但此時的異常,並不是因為醉酒而起。
因為他雖然面色蒼白,但眼底沒有血絲,鼻孔也沒有外張,而是整個面部表情緊張地微微蜷縮,顯然是揣著心事。
趙露暖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
而且在原主的記憶中,也是從未見到過父親這樣情態。
趙露暖瞥向身後,見趙鴻毅身後跟著一個頗為眼熟的護衛,這護衛以前常護著原主出去胡鬧,趙露暖穿越過來第一天就見過他,知道是趙府自家人,便攏起一隻手,湊到唇邊吩咐道:“把老爺先扶回去休息……”
話未說完,卻被趙鴻毅給打斷了。
他不知怎麼聽力這麼好,左手狠狠一甩,將趙露暖推開,一雙眼睛染著酒意和逼仄在一處的怒火,恨恨道:“我不回去,憑什麼讓我回去?”
這不知是醉話還是氣話了。
趙露暖蹙眉,人在情緒波動之時,酒意發作得更快,衝動混著本就積壓的憤懣,就很容易宣之於口。
常言道,酒後吐“真言”,就是這個道理。
見趙鴻毅對自己發脾氣,趙露暖便知道他大約是不太控制得住自己了,並沒計較他的言語,但傅輕靈卻很不高興。
傅輕靈一把摟過女兒,將女兒的臉埋在自己懷裡。
趙鴻毅發起酒瘋,旁邊幾桌的人都看了過來,雖然都知道是他們家,但不讓女兒露臉,總是對她名節的一種保護。
傅輕靈自己則冷冷地,看著趙鴻毅道:“收斂些,這還是在宮中。”
趙鴻毅呵呵笑起來,搖搖晃晃地站著往後倒,用手指點著傅輕靈:“好啊,你們都瞧不起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趙老太太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在大庭廣眾下發起瘋來了,第一反應便站起來,朝著旁邊人解釋:“哎呀,他喝多了,兩夫妻拌嘴呢,嗨,我這個兒子就是這樣,酒量不行,喝多點就丟人……”
傅輕靈一眼都沒看老太太。
這個點上,人都張著眼等著看笑話,誰會聽這輕飄飄的解釋。
再說了,夫妻拌嘴的家醜,難道就比趙鴻毅在公事上受了磋磨來得不丟人麼?可以對外面說?
傅輕靈只盯著趙鴻毅,聲音發沉,顯現出平時與外面表現得不一樣的威嚴。
“鴻毅,有什麼事,回去說。”
趙鴻毅搖晃地醉倒兩步,虛浮的手指已經從傅輕靈身上移開,點到了虛空里,點到了坐在席上的各個人腦袋上。
“你們,你們……呵,想打壓趙家,毒後……唔。”趙鴻毅話沒說完,突然一聲痛哼,悶悶地軟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