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如果她知道自己從小優秀到大的兒子被人打壓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會不會生氣?】
【大概不會,她還沒有真的跟他生過氣,頂多在自己挑食的時候用抱枕抽兩下,一點都不疼,跟手指脫臼的疼痛差遠了。】
【媽媽不在,所以再疼也沒有人心疼了……】
耳邊,龍天輕慢地吐出兩個字:「殺了。」
殺了?
從翻身後一直放空眼神盯著天花板的青年終於有了點反應,脖子像上了發條的老式鐵藝玩具,一點一點,僵硬地轉動,朝向聲音的來源。
【她死了?】
已經沒有人再去看中間兩人的表情,無論是評委,還是現場的、攝像頭後的觀眾,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角落裡的年輕人。
年輕人心思單純,性格赤誠,為了幫助主角幾次犯險,就為了出人頭地,賺錢給阿母創造更好的生活。
可是阿母卻因他而死。
他們看著年輕人的眼神,從絕望變為不可置信,最終在憤怒和瘋狂中反覆。
人生前十幾年建立的道德和世界觀驟然崩塌,像是突然沒有籠子束縛的野獸,哪怕他雙手被綁,倒在地上,也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卻因為他的經歷,他的痛苦,生不出責備的想法。
韓致信,這個罪魁禍首,把他綁在這裡的偽君子,竟然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殺……她死了?」
同時,觀眾席中抽氣聲再起,甚至摻雜了幾聲驚呼。
從沒有人在柔術之外的舞台見過這種場景。
只見破船分割出的角落裡,這個不起眼的副舞台上,楚清筠,也是小偉,他扭動著向後伸腿,將腰部向後彎折出一個幾乎超越了人體極限的角度,脖頸向後伸仰出好看又殘忍的弧度,仿佛瀕死的天鵝。
可他的眼中卻沒有天鵝的高貴純淨,血紅的眼白中,瞳孔像被濃墨染過,除了瘋狂就是恨意。
——終於,在瀕臨窒息時,他的腳終於抵在兩隻手腕中間。
這個扭曲的畫面有些滑稽,但此刻沒有人能笑出聲,大家靜靜地看著青年木著臉,將腳一點點向後踩。
繩子已經脫落,露出下面綁得過緊的塑料扎帶,因為沒有空隙,他蹬的其實是自己手腕,堅韌細長的扎帶在外力的干涉下,一點點嵌進皮肉,滲出鮮血。
可他就像是沒有痛覺,如暴起的野獸般,不知疲憊地使力。
「怎麼回事!」
有人看清了那根塑料扎帶,觀眾席一片譁然。
在導播室看著鏡頭的導演也站了起來,眼睛瞪大:「誰把他綁成這樣的!快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