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的質問還在繼續:「你自己在做什麼,你心裡清清楚楚,你手裡幾千條槍,白花花的大洋花在哪裡,打在誰身上了?只會朝自己人揮刀的懦夫!」
「你不是想征服我嗎?好啊,帶著你的人,去東北,去山東,去台省,把倭人打回小島!」
「你大可以憑藉權力和身體優勢強迫我,但我的心臟永遠流淌著滾燙的血液,我的愛情,只會獻給志同道合的英雄。」
西洋鍾「滴答滴答」地左右搖擺。
房間內,演播廳,以及彈幕,都落針可聞。
直到五太太突然開始啜泣,打破了久久的沉默。
大帥已經被逼到牆角,如今回神,才慢慢伸出雙手,捏住了月如的雙肩,狠狠一推,做最後的掙扎。
「程偉老師!」
他吼出這個他深惡痛絕,無論如何都要讓她改掉的名字,一隻手顫抖地指著她:「我把你搶進來,不是聽你講課的!我特麼是要睡你!睡你的!」
「我販賣人口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們這些老婆孩子!我早就在國外買好了房子,這邊一開戰就能帶著你們離開!你有病嗎!放著榮華富貴不要,要去東北那個鬼地方!你去,你去了就是死!土地,百姓,你這張漂亮小臉,你引以為傲的靈魂,你想要的democracy,會因為你死了就青史永存嗎!不是我瘋了,是你們瘋了,你們這群人都瘋了!」
大帥歇斯底里地喊著自私的話,臉上卻滿是熱淚。
他為保家衛國起兵,失去了無數的同伴和兄弟,理想和血性在一次次黑暗侵襲中麻木,同化,早已活成了自己最痛恨的模樣。
可他終究是被這片土地養育長大,聽著流傳了六千年的神話,說著四萬萬人共同的語言,這些久遠的良知被重新喚醒,只會帶來傷痛和絕望,卻又如同刻進骨血里,無法抹去。
他不能欺騙自己,在他懷疑程偉,又應邀來喝酒時,就在期待這樣的結局,他對那個又軸又犟的絕色女子產生了好奇心,理智讓他用世俗禮法,用鋼鐵般的肌肉壓制她,逼她屈服,可靈魂又忍不住懼怕她,憧憬她,想要朝著那樣堅強閃耀的存在靠近。
「大帥幾歲了。」
程偉側目,笑著問滿臉淚水的五太太:「得有四十了吧。」
「沒,沒有這麼大。」
五太太哭得一抽一抽:「三,三十八。」
「三十八,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大吵大鬧。」
她知道自己早已暴露,也不再掙扎,慢慢踱步回到桌前,給自己斟滿酒杯。
五太太靜靜地看著酒液沿著她的下顎滑下滴落,突然就能理解那些為她瘋狂的男人,忍不住開口:「那個,你之前講的democracy。」
她吐出一個標準的英語單詞,讓一旁發呆的大帥抬起了頭。
她不是只會說「地毛可樂」嗎?
被另外兩個人注視,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那不是大帥喜歡笨的麼,反正我現在也活不成了,就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