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太看向程偉:「如果它那麼好,按照你說的,洋人那邊不是也一地雞毛?」
「我們跟他們不太一樣。」
程偉道:「我們想要的democracy,是所有人一起,當家作主,到那時,你與我,與大帥,與倒夜香的老頭,都平起平坐,靠自己吃飯,誰也不能欺負誰,誰都是自己的主人。」
五太太點頭:「那,那是挺好的,要是有那樣的地方,我就去開個梨園,我師父的園子傳男不傳女,給他那個敗家子兒子,沒幾年就得被敗光了。」
「你身後沒有勢力,大帥又不是殺人狂,不會死的。」
程偉笑笑:「等我走了,勞煩您把我這些年的積蓄捐給學校,孩子們的桌椅該換了。」
五太太靜靜看著她,半晌,雙手突然捂住嘴,眼淚像是斷裂的珍珠項鍊,大哭起來。
程偉遲疑著抬手,輕輕為她抹去眼淚。
「父親去世時對我說,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我……大概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如果你能看到,麻煩在夢裡告訴我。」
「少放屁,二十來歲說什麼蠢話。」
大帥打斷她的遺言,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和出入大帥府的玉牌,扔到桌子上。
「這是關押勞工的地址和倭人守衛的換崗時間,明天午時之後,人貨兩清,他們發生了什麼就不歸我管了,你……你想要得到這些,就跟我睡一覺。」
怎麼還在想這件事……
五太太有些想嘔,但想到程偉寧死也要弄到這些,又替她心動:「好妹妹,你,你忍一忍?」
不等程偉作出反應,大帥突然重重地坐到椅子上,整個人趴上桌子,下一秒,發出震天動地的鼾聲。
「大,大帥?」
五姨太被嚇了一跳,伸手推推他。
「叫不醒的,他醉死了。」
程偉臉上沒有一點意外,她拿起桌上的玉牌和信紙,裝進自己精緻的手提袋中,對著五姨太屋裡的鏡子整了整頭髮。
五姨太剛剛還哭著聽她說遺言,見狀傻在當場:「你,他,他?你知道他不會殺你?」
程偉:「如果不是他還有點良知,我也不會浪費口舌說這麼多話。」
感到感情被傷害,五姨太兀自憤慨了半晌,又不解地看向程偉:「可是,可是你的身份……你做這種事,就算今天不死,以後也是要死的,我不明白,你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娃娃,這麼拼命,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