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時此刻能開口說話,大概第一句要問「你今天晚上都幹了什麼好事」。
很可惜,他們現在只能盯著對方,心裡揣著看破姦情的猜測。
「你現在覺得如何?」黑袍又問。
女人頓了頓,嘆了口氣:「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嗯,的確也該到期限了,準備的東西又跑了。」黑袍這回掀開了紗簾,走到了床沿邊上,「如若不行,便只能把大祭提前了。」
「可是寨子裡的人不會起疑嗎?」女人有些擔憂。
「他們?」黑袍悶著聲音笑道,「你多慮了。」
提前大祭......此等習俗的日子不應該是傳承嗎?這個黑袍算哪根蔥?真正的大族長嗎?
那他又為什麼要找一具屍體,用蠱蟲控住後來代替自己?
他無法見人,只有這麼一種說法。
裴放的耳朵挨著地面,傾聽著其他動靜。
此時的顏束卻沒那麼輕鬆,他的臉色越來越白,從黑袍到這個屋子的一時半會兒里,顏束覺得身體裡的那些蠱蟲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身體的五臟六腑到四肢末端,都在被啃咬著,像是要被抽乾血液......連著神經一起發麻,難以忍受的疼痛感遍布了全身。
可是這些蠱蟲並沒有固定的時刻或者什麼咒語激起,開始躁動得太不尋常了。
外面站著的黑袍到底是什麼人,跟帶他上山的老頭有什麼關係?
顏束的手指開始蜷縮起來,思緒紛亂在腦中攪成一團,整個人好像要被一點一點扯爛,這種即將碎屍萬段的感覺讓他升起了詭異的熟悉感。
如同復甦的記憶在侵蝕……
外面的兩人已經徹底沉默下來,這間屋子的一切響動都有可能打草驚蛇。
「嗯?」黑袍突然發出了一聲鼻音,像是在疑惑什麼。
那女人問:「怎麼了?」
「有些奇妙的波動......就在附近。」黑袍的聲音似乎帶著愉悅,「噓,讓我聽聽,他大概會自己出來。」
顏束的手顫抖著抬起來,摸到了裴放腰上的匕首。
裴放側過臉,抓住了他的手——涼得驚心,像是從寒冰里剛取出來。
他心裡倏然一跳,立馬去探顏束的脖子,青筋要爆開似的,頸部已經出了汗。
顏束一用力,刀刃驟然陷入了掌心裡,他無聲地張了張嘴,渾身鬆了一大截,覺得自己好像從食人蟻的巢穴剛爬出來的枯骨腐肉。